封建王权果然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呢。
还有,斜睨什么晲,和你叔看起来一样讨厌,还没你叔晲得好看。
“殿下,您不爱吃我的糖人了吗?”她笑眯眯问燕沧。
燕沧翻个比卫生球更大的白眼,把糖人直戳向她的脸,“你瞧瞧,我也有,而且专给我一个人做的,比你做得更好,我想要什么样儿的就有什么样儿的!哪像你,非要每个人都平分,凭啥啊,我是太子的儿子!我爹以后要当皇帝的!”
“好了沧儿,好好说话。”皇后依旧笑得一脸慈祥,又慈祥地对文臻笑,“童言无忌,别和他计较。”
“怎么会呢娘娘,小殿下说得也没错啊。”文臻笑得比她还慈祥,赢得皇后满意的颔首。
文臻在燕沧面前蹲下来,瞧了瞧他的糖人,燕沧把糖人警惕地向后藏,文臻失望地道:“小殿下,那你以后都不要吃我做的啦?”
燕沧犹豫了一下,想起那位替他做糖人的人说的话,嘴一撇,“谁稀罕你做的?你会做别人也会做,我自己吃我独一份的,才符合我尊贵的身份!”
他旁边,一直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其余几个小孩,当先的一个更小的孩子听不下去,奶声奶气反驳道:“沧哥哥,别这样,真真女官的糖也很好吃的。”
“我不稀罕!”被挑战了权威的燕沧越发来劲,大声宣告,“我以后都不和你们一起吃!我吃独食!”
皇后又一阵笑得前仰后合。
文臻哭丧着脸,“不能这样啊,小殿下,你是太子的儿子,一言九鼎。你这样当着大家面说了,以后你再想吃,人家会笑话你的怎么办。”
“谁敢笑话我……不对!我不会再吃你的糖,没人笑话我!”
“那谁给你做糖吃呢,我好担心她做得不好吃……”
“那不用你管,会有……”燕沧正要接下去,里头忽然一声惊呼,随即一个花花绿绿的糖盒子滚出来,燕沧一见眼睛发亮,当即上去捡,就把要说的名字忘记了。
文臻看一眼内殿,又看一眼那盒子,盒子里是棒棒糖,但依旧不是她送的那种,里头的花不像她用的是整朵,而是拿细碎的各色花瓣重新拼成牡丹形状,平心而论,比她的看起来更鲜艳,更有巧思,牡丹花,也更符合皇后的喜好。
抄袭啊。
赤裸裸的抄袭啊。
还是高级抄。
文臻目光一掠而过,就当没看见,直接告辞了。
出宫时候,听见几个小太监又在议论皇帝失眠的事,皇帝常年失眠,如今越发严重,精神不济的后果就是难以处理政事,臣子们都十分担忧。
近日文臻一直在循序渐进地给皇帝换口味,增进胃口。文臻并不懂医理,却也看出皇帝这么多年胃口不佳,纯粹是药喝多了,以及宫中为了给他调理身体,大多都是药膳,药膳这玩意,总归好吃不到哪里去,一来二去坏了胃口。坏了胃口之后,御厨们便更加小心,不敢尝试,稳妥为上,温火膳无功无过,偶有一两个想要露一手的,却又过于心急,猛火大菜,皇帝一时哪里消受得起。
所以文臻从她的心机开水白菜汤入手,一开始只用无比讲究却又相对清淡的精制汤水,慢慢唤醒皇帝的味蕾,先是各种汤粥羹轮番上阵,温补了一阵之后,再以小菜开疆拓土,调出皇帝口味,然后才开始在粥和小菜之外添加各色点心,不用御厨房那些名字好听样儿好看但都是糖油面粉主料的点心,今天螺蛳转儿,明天麻酱糖火烧,后天翡翠烧麦,大后天酸辣粉,大大后天鸭血粉丝汤,大大大后天拌米糕……点心吃过一轮后,开始加适当的不算肥腻的肉类食物,卤鸡爪,卤花甲,肉夹馍,红油抄手,烤冷面……都是些对东堂来说吃法新鲜的小食,色香味俱全,皇帝哪怕没胃口也要忍不住都尝尝,一个多月下来,皇帝胖了一圈。
以前一两个月不过来宫里一趟,现在天天来“遛弯”的宜王殿下,也胖了一圈。
据善于通过衣服审视身材的文臻观察,宜王殿下的腹肌可能有点危险。
此事除了御厨房那几位原先的御厨有些不快外,其余人皆大欢喜。
只是虽然胃口有所改善,但皇帝又添了新症候,多吃了一点就胃胀,夜里睡不着。太医看过,说是常年多病,胃纳变小,自然吃多了就涨,也不是什么大病,最好不要吃药,想办法睡前多运动运动。
这话说得容易,但是皇帝日常忙碌,晚间皇宫入寝也早,一到晚上黑沉沉一片,也叫人没个散步的兴致。皇帝也说要运动要运动,但没两天就坚持不了。
太医院为此很是发愁,皇帝倒是不急,一日夜宵后摸着自己鼓胀的肚子,随口对文臻笑道:“每日大早晨的便要起身上朝,一坐便要坐到天黑,按说该晚上散步消消食,可宫里天色一黑就上了门禁,到了晚上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朕委实是提不起这个兴致,说起来,宫中诸女多是久坐懒动,长此以往多半身子不佳,闻女官,你向来是个有点子的,可有什么法子啊?”
一旁几个太医,都是太医院的老人,资历年纪受人敬重的那种,苦思许久正没个法子,看皇帝竟然去问一个司膳女官,对望一眼,都不以为然。
一个脾气躁一些的直接道:“陛下,您的龙体关乎国运,是太医院应该操心的首要之事。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些只会些雕虫小技不相干的人,胡乱谏言,您可千万听不得。”
众人都有赞同之色,没人对文臻多看一眼。
皇帝饶有兴味看了文臻一眼,看她依旧笑得眉眼弯弯,便道:“看样子是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