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在侯择七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暗淡了下来……不是的。他印象中的哥哥,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是季婉瑜未婚先孕的孩子,从降生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他的童年永远充斥着两个哥哥的白眼和谩骂,他是他们口中的灾星、扫把星。杨家家庭教育严格古板,他小时候被打被骂被欺凌,都是家常便饭,违反家规要挨罚,以下犯上要挨罚,时不时的去给哥哥们当跑腿,事情完成的不好就要劈头盖脸挨一顿骂。在他的人生里,“哥哥”这个词,就像是狰狞的梦魇,让他噩梦缠身,夜不能寐,磨牙嗜血般的日日夜夜折磨了他十几年。长兄如父,他大哥自小练习拳击,脾气暴躁,打人凶狠,所有兄弟凡是有一点让他不顺心,他都要暴跳如雷,每当他暴怒着将自己拖进漆黑潮湿的阁楼时,都是一场噩梦的开始。他二哥性格阴翳,是个十足的笑面虎,表面对他严慈相济,背地里却不断对他施加精神折磨,甚至在他九岁那年失手将他推下公园的假山,让他险些淹死在混着冰碴的水潭里。在他的生命里,“哥哥”就像鬼魅,像恶魔,每一次提起,都会带给他窒息般的痛苦和折磨。他一直都不曾有过真正的哥哥,直到此刻,眼前的人在一个逆着光的傍晚,留下了一个镀着晚霞的背影,对他说——我好歹是你哥哥,你偶尔撒个娇,我会很高兴。那感觉就像是穿过千山万水只为他而来的一束光,刺破黑压压的云层,明晃晃的照进了他的心底。小杨老师小区物业。杨月靠在柜台边上摆弄着侯择七帮他带下来的手机,余光里瞥见那人交完电费朝他走过来。“多少钱?我们平摊,”杨月说着,顺手点开侯择七的微信头像。侯择七:“不告诉你。”杨月点开转账的手指一僵:“……”“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到底多少?”杨月耐心有限,食指有些急躁的敲着手机壳。侯择七看着他手上的小动作,觉得有些可爱:“你叫声哥,我就告诉你。”杨月咬咬牙,低头当着他的面转了200块钱过去,然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这是一个月的,不够你再问我要。”侯择七:“……”这辈子除了侯承海,还没第二个人敢对他说过这样的话,面前这个小孩儿不仅不叫他哥,还财大气粗的甩下一句话,说的跟包养他似的。侯择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掏出手机,当着人的面把钱退了回去。“你不叫,我就不收。”侯择七甩下一句话,潇洒的转身走了。杨月气结的追上去:“把你手机给我!”侯择七被他气急败坏的拉住,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别闹了,真不可能收你钱,你才用多少电?还不到我一个零头。”“可我用水很多,”杨月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妥。他这人比较爱干净,下课回家要冲澡,睡前也要洗澡,每天还要洗练功服,私服有时候穿一次不想穿了也要马上洗,算下来也费不少钱。“那你就想想怎么报答我吧,”侯择七根本不理会他的顾虑,直接岔开了话题:“昨天下午给我打电话,是几个意思?”“本来想请你吃饭的,结果……”杨月想了想昨天那个引人遐想的女声,和侯择七那个时间所做的事情,面上一阵热,立马扯了个理由:“结果晚上临时加了排练,就走不开了。”侯择七想想前几天黑大壮立下的战功,马上反应过来了:“无所谓啊,我现在挺闲的,正好也到饭点儿了,不如我们现在去吃?”杨月点点头:“你想吃什么?”“没有什么事儿是一顿烧烤不能解决的,”侯择七懒洋洋的勾唇一笑:“去小区后门撸串吧,给我整点小龙虾,再来俩腰子火烧。”杨月:“……”他本以为侯择七长了一张看着就很贵很高级的脸,是那种游走在各种高档餐厅刷卡都不眨眼的阔少,没想到这人吃个饭会这么接地气。杨月最终只能妥协,被人拉去了小区后门的烧烤店,然后在周围撸串喝啤酒的氛围里,他以一种看傻逼的目光盯着对面的人,原因是对方面前,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排娃哈哈ad钙奶。“……”侯择七全然不顾周遭的目光,慷慨的扎开一瓶ad钙奶,递给杨月:“来,喝,为了我们的兄弟情干杯。”不,我并不想跟傻b做兄弟。杨月翻个白眼:“谁跟你是兄弟。”“户口本上写着呢啊,”侯择七叼着吸管:“怎么,你想赖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