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就……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这个词。
可猛然回想,这个词竟是这般的合适。
将就。
难道不是吗?
顾连清上辈子朝着闹着要做皇后的时候便说过很多回,她对自己从来都只是认命了。
她认了,所以才有了她在裴家的那十几年。
可如今她不愿意认命了,更不愿意将就了。
裴恒之的心口猛的一冷。
呵,他本以为顾连清急着从盛京城离开,逃离这里是不想看到三朝回门自己未婚夫同妹妹恩爱如意的笑脸。
可此时此刻,他忽然就明白了,从头到尾,她想躲开的人就是自己而已。
她只是……想躲开这原本的命运轨迹。
她想抽身,想彻底从上一世里走出来,她不想再将就了。
他眼底忽然就泛红了,鼻尖酸涩一瞬,声音都嘶哑了。
谢景安见状,讥讽道:“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他本还有许多话想说,可看着顾家那扇不知道什么时候紧闭了的大门,话语忽然一顿。
他的手指不住地摩挲着,想习惯性地抚摸腰上那块羊脂玉佩,可又生生地控制住自己的手。
他不知道明明是那样端庄大方的性子为何错嫁之后竟是会闹得那样不体面,他更没想到,三朝回门那天竟没能见到她的身影,他以为以她的性子,再怎么委屈也会体体面面地走完所有的流程和仪式。
可她却一走了之,将所有人都抛下了。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王妃的样子。
他转身,冷道:“本王告诉你,此次南杭一行最好的人选便是顾姜山,你若是聪明,最好让他入局。若是做不到,本王唯你是问。”
他冷哼一声,直接甩袖就走了。
车轮嘎吱嘎吱的声音由近及远。
明月清冷的银辉洒在裴恒之肩上,他抬头,看了看这天上月,他知道,顾连清在南杭一切都好。
这便够了。
等盛京事了,他再去找她吧。
盛京闹成了什么样,顾连清不知道。
她住在灵境湖旁边,打开窗户一看,便能瞧见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然后静静地倚着窗户,想着明日该去哪座山上瞧瞧,这南杭还有许多山水之地不甚清楚。
她幼时便有游历天下的念头,只是从前囿于闺阁,被世俗规训,总觉得女子不该出门,不该抛头露面,一个弱女子若是遇见了危险当如何。可这些时日,她一个人行至南杭,也曾路遇风险,恍惚间,却发现一切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
若真要说有什么危险……在路上会死,留在盛京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