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清也不讲究那么多,道,“知道了。”然后把袖中的药方拿出来交给游木,道,“你且叫大夫看看这些药方有没有用,明王的人还有半日便可到南杭。眼下,先把能做好的做好。莫要再让人流窜出去了。再给我备一瓶金疮药。”
“是。”
顾连清找到热水之后,自己动手换水洗净了身上,等她收拾好一切,换好衣裳再出来的时候,裴恒之又睡着了。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在床边,绞干了头发之后,想要去净手才在水中看见面上干干净净的自己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没蒙面……
她看着旁边躺得平平稳稳、安安静静的裴恒之,身上的血迹脏衣服她都替他收拾干净了……这般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接触……
顾连清两眼一抹黑,最后认命地在他身边又坐下。
她看着这个人狠狠地叹了口气,罢了,来之前就想到了的。
小腿又开始刺疼。
顾连清轻轻地掀开了自己的裤脚,白皙的小腿肚上一片鲜红的血痕,还染湿了新换的亵裤。
夜晚,烛光下,血迹格外的刺眼。
顾连清忍不住摸了一下,疼得直哆嗦,然后拿起旁边的金疮药给自己上药,狠狠地咬着牙,下巴的棱角都突出来了。
此行南杭,知道的人不多。而且明王比她先出发,她是一路急追才在半道上追上明王的行军的。
可又不能叫他们发现了自己,便只好抄小道绕过他们,雪天路滑,小道上走的人少,马蹄不小心踩在结了冰的树枝上,整个人连人带马就直接摔下了山崖,幸亏她反应快,护住了脸和脑袋,要不然就是小命都没了。还好只是腿受伤了,身上还有其他的一些擦伤。
烛光在空气中跳跃,裴恒之被晃醒了眼睛。见旁边的人半伛偻着腰不知在做什么,便哼出了声。
顾连清听见声音,立马收了东西,放下裤脚,柔声道,“你醒了。”,见他唇瓣干得起皮,还给他倒了杯水,扶他起来喝水。
裴恒之喝完水之后靠坐在床边,望着她。他没有回答顾连清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怎么来了?”
顾连清放下杯子,淡淡道:“押送物资的人是明王。”
话点到为止,裴恒之也一瞬就明了了。
他舔了舔唇瓣,良久才道:“你也可以不来。”
顾连清没说话。
空气中的气氛一瞬间就沉默且黏腻了,让人呼吸都喘不上来气。
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她来错了,给他添乱了吗?是她自作多情要跟在他身后跑吗?
顾连清心底一瞬间就酸涩得冒泡。她千里迢迢,不顾安危跑来,就为了听这句话吗?
她的青丝从耳后坠下落在肩上,勾勒出侧颜精致的弧线,也是在这一刻裴恒之忽然惊觉她竟是比自己印象中的要美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