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之上前一步,他想靠近一点顾连清,可她却后退了一步明明都处在一个房间里,可就是半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他也在这一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顾连清,你这是想我死是吗?”
他忽然想起当初在南杭的时候,他倒地的那一瞬看见那身雪白的衣衫破门而入的场景。
呵,何其讽刺。
“是。”
顾连清看着他那双眼睛,定定道。扎进去的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想他死的。
裴恒之看着那支簪子,那是他送给顾连清的白玉簪子,他特地选的,虽是玉做的,可是顶部也是锐利得很,扎起人来也会疼,也会死。
“大理寺判刑还要讲究个证据,可是顾连清,你只有猜疑,没有证据。你就要对我执行死刑吗?”
“哐”的一声,顾连清手里的簪子掉在地上,那染血的簪子一分为二直接断成了两半。
她笑道:“太傅大人做事,怎么可能还留下证据呢。可即便不是因为这些,裴恒之,这也是你欠我的。”
“清儿。”他呢喃道,她已经彻底不相信他了。
“别叫我。”她摇着头,“裴恒之你别叫我,你每呼唤我一声,对我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她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一步啊。
她最是想活得体面,想活得脊背挺直,为什么最后会如此狼狈啊。
为什么她想留住的,想要守护住的人最后一个都留不住啊。
她明明那么努力了,她明明在这一段婚姻中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她争着一口气,想告诉所有人,即便是谢景安弃她,她也能过得很好。
可是到最后,她活得最是糟糕。
裴恒之觉得事情的真相对她来说不重要,不,也许不只是他,还有很多人都这么觉得,所有人都希望就这么粉饰太平的过下去。
这件华美的衣衫上就算沾满了虱子,被咬得千疮百孔,也依旧是华丽的衣衫。
没有人真的在意过她怎么想,他们都只希望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做一个冷冰冰的行尸走肉。
腹部的抽痛越来越明显。
顾连清呼吸都沉了几分。
父亲的死她查不出真相。
这场婚事乱如团麻。
亲朋好友不是离散就是绝交。
到最后就连……她腹中的孩子也不一定保得住。
这就是她这漫长的隐忍的一生最后换来的东西。
她额角不停地冒着冷汗,脸色发白,玉荷看见裙底染湿的血迹,惊呼道,“见红了!”
“小姐!”
“清儿!”
顾连清晕过去的最后一刻便是那一张张焦急的脸庞。
她想,真是虚伪啊。
每一个人。
人活着总要有点念想。
可是顾连清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