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若合上卷宗,问道:“当年办这个案子的衙役还在吗?”
段记事愣了一下后道:“七八年前的衙役……除了薛县尉,就只有赵六哥了,其余的人都死的死,散的散,不知去处。”
“将赵六叫来。”
赵六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胡子拉碴,韩牧对他有印象,他跟在薛县尉身边,刚见面时眼睛血红,盯着人的目光好似会吃人,这会儿他却是一脸憨厚。
听说县令叫,他就屁颠屁颠的赶来,笑呵呵的问:“大人,夫人有什么吩咐?”
顾君若提起当年姚太太的案子。
赵六虽然不解为什么要查姚太太的案子,但他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把想到的都说了,“小的当年的确在衙中办差,也跟了这桩案子,对了,当时薛县尉也在,他也刚进县衙没多久,不过他厉害,又读过书,所以很快做了捕头。”
他道:“当年姚太太是要回娘家,带了许多礼物,谁知道会在城外碰见土匪,一行十八个人,只有姚三公子活了下来。”
“是附近的农户发现,然后报了衙门,我们赶到时路上全是倒伏的尸体,路上都是血,车上的东西都被抢了,一看就是土匪看的,”赵六道:“所以没怎么费事,找齐了尸体我们就回城了。”
顾君若:“姚季白呢,他当时在现场?”
赵六这才想起来,道:“我们是在一个灌木丛中发现他的,他都吓傻了,姚太太的尸体就倒在不远处,看死的样子,她这是要把人引开,也亏得她跑了百来步,又给姚三公子选了个躲藏的好地方,这才没被发现。”
“那灌木丛极厚,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里有人,对了,当时还是薛县尉把人找出来的,”赵六叹息一声道:“当时姚三公子才十岁,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所以明明看到我们却还是一声不吭,要不是薛县尉,他恐怕要在灌木丛中过夜,甚至于饿死都不会被人发现。”
贺子幽:“……饿了他不会自己出来找吃的?”
赵六笑了笑道:“以当时姚三公子的情状,只怕不会,他是真的吓傻了,听说救回来后有半年说不出话来,就跟个傻子一样,当时我们还以为他可能从此成了傻子呢,好在后来慢慢好了。”
“卷宗上怎么都没写?”
“唉,姚家不许我们记录太多,当时城中出了各种传言,其中不免有诋毁姚太太的言语,姚家就不许我们详记,也不许我们见姚三公子,这案子也没什么悬疑,县衙也不能上山捉拿凶手,案子就这么草草了结了。”
顾君若目光幽沉,“姚家竟也许?”
“姚家是不愿意,但县衙当时人手有限,也没办法,不过姚老爷最后拿钱请了一批江湖人上山杀土匪,要为姚太太报仇,听说当时山上死了十几个土匪,姚家又受到了土匪威胁,这才不了了之。”
韩牧哼哼,想要说杀姚太太的根本不是土匪,姚家这是报仇都找错了对象。
但见顾君若不悦的抿嘴,抓着卷宗的手指用力,便把话咽了下去。
顾君若问道:“当时办理姚家案子的人都不觉得有异常吗?”
“异常?”赵六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后道:“我们都没觉得有异常,倒是薛县尉当时疑惑过,说山上的土匪从来都是抢掠财物为主,很少杀人,尤其是这种过路的人全杀的情况,还说什么……对,当时被杀掉的仆妇,身上的衣物,饰品和财物都好好的,土匪只抢了车上的东西,连车马都没要,薛县尉觉得有些不对。”
“他还去问姚三公子呢,可惜三公子当时傻了,后来姚家也不许县衙再折腾这件案子,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韩牧这会儿也听出异常来了,看了看顾君若,等赵六把当时的细节都回忆完离开,他立即悄悄地问顾君若,“是不是姚家有问题?”
顾君若点头,“我本来只有三分怀疑,但现在已有十分。”
“你怎么突然怀疑起姚家?”
顾君若看了他一眼后道:“今天你上药的时候姚季白来过一次,他提醒我,陈坚和姚老爷关系匪浅,陈宅是姚老爷送给陈坚的。”
“我当时就怀疑姚家,等杀手供述曾接到命令去杀姚太太,我就已经有八分的怀疑,再到现在,要说姚家没问题,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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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主簿也查出来一些东西,他回来禀报时,赵六已经退下去。
他道:“陈坚大约是十年前出现在义县的,他当时只是个游学的书生,游历到陈县时与曾老爷、岳老爷和罗教谕等人成了好友。”
韩牧瞪圆了眼睛,“一个都没落下啊,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