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全家老小都上阵。
迈着清晨的露水,容忠渠一家还不习惯地被左右鸡鸭吵醒,就听到喧嚣的动静。
“咱们多带点水,中午就吃馒头,就着大酱和咸菜,也来不及回来歇息了,今天看看能收多少!”
“镰刀可都带上了?没镰刀的就用竹片,亏得昨晚磨了许多,多带上些,万一老竹片坏了,还有新的续上!要不然割不完,到时候全都落地上,就榨不得油了!”
“带了带了!爹!咱割完!能吃一顿火锅子么!”
“吃吃吃!就知道吃!当然能吃!不过得所有油菜都给割完喽!”
“嘿嘿……”
一片鸡鸭乱鸣声中,百姓们浩浩汤汤地出发前往自家的田地,阿糯家也有油菜地,可阿糯一个五岁的娃娃,他娘亲也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妇人,让这一老一小前去帮忙到地里割油菜实在是难为两个人的。两个人正焦虑忧愁着,云娘带着周安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云娘身上还背了两把镰刀,不出所料,又是一堆从山上带回的吃食。
云娘把新鲜的蘑菇以及野果子放在了大木桌上,就着阿糯拿出的馒头,狠狠地啃了一口,旁边的周安还给她递了一杯水,表情温和。
云娘也不客气,接过水就咕咕的喝了起来,等她缓匀了气息,才看一下阿糯道:“没回来迟吧,咱家的油菜可来得及割?!”
这段时间云娘一直忙着和官兵开发深山,第一座山头已经被他们挖掘的差不多了,发现些稀有小树苗,金贵伺候着,他们转而往第二座山走去。这座山更加荒芜,可里面的山货也更多。因为山路难行,他们这段时间索性就和官兵住在山里。
因而也错过了家里分土地。
阿糯连连点头,云娘笑了笑,又问了阿糯家里号码牌多少,等她得到了个准确数字,随后就带着周安出去了。
不用说,就是去割油菜。
在他们这里还有一句谚语,叫做“八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二成丢”,所以百姓们要赶在油菜完全成熟之前迅速收割,否则等它完全成熟,随便碰一碰油菜籽就会从油菜荚里炸裂而出;而且他们这里最近天气很好,阳光普照,若菜籽继续被这太阳继续暴晒,也会加速菜籽的成熟。
所以百姓们开始割韭菜了,同割水稻一样的手法,用镰刀将菜杆子从根部开始割断,然后轻轻地堆放在地上。
这个过程快准,但且轻柔。
如果有条件的,人家还会将菜籽放在布面上,这样才不会导致菜籽夹炸裂而导致的额外损耗。
可惜目前的百姓还没有这个条件,他们只能把割下来的油菜杆子轻轻地放在地面上,一堆又一堆的堆好,然后再由家里脚程快的大小孩一摞子抱起来,安安稳稳地运送到家门口。
对的,就是家门口,如今他们门口有水泥地。
百姓们已经想好了,甚至已经和官爷们打好招呼,说要借用门口的水泥地来晒油菜,收割下来的油菜全部运送到砖瓦房前的水泥地上,这水泥地平整无比,到时候掉落下来的油菜都能被很好地堆在地面之上;而不像泥巴地坑坑洼洼,这里一摞子油菜籽,那里一摞子油菜籽,就很难收拾。
一堆又一堆的油菜麦杆整齐的放在各家门前,由不到小腿高,渐渐堆积到膝盖之上。
两天下来,不论是收割油菜还是用来跑腿运送油菜的小孩,两边都疲惫不堪。
可农忙就是疲惫,就是卖汗水,就是辛劳。
在百姓眼中这并不是沉重的农事,而是生活的一剂调味料。这些极为细长枯萎的油菜荚里的黑色油菜籽会变成油汪汪的菜籽油,榨出来的油出现在他们的餐桌上,而剩下来的油菜渣子则是营养丰富的油饼。对他们完全清理完这片油菜地后,转而春耕的水稻田而言,这些油饼就是最好的养料!!!
原本他们还担心春耕土地肥力不足,可现在还担心什么?
榨油的菜籽产出了油饼,而剩下来的秸秆也可肥化,这都是不要钱的肥料更不提,这油菜籽还是大人们供给的,他们白白得了其中几成的油菜。
简单来说,这都是他们白捡的!
谁能抵抗白捡来的诱-惑!
所以他们更卖力了。
还有一件棘手事,因为收好了这里的油菜籽,他们在旧城区家里的那片田里,还有油菜籽,只是现在他们在这里拥有的土地更多,距离他们的家也更近……说来也真是忧愁啊,他们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烦恼,居然会嫌弃自己手头两片土地的间隔太远,收割不方便。
唉……看来还是大人把他们喂得太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