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大家安安心心继续选,只是个个都支棱着耳朵分神听。
林萱后退几步,拿起玻璃柜上那杯水,泼向揪着杨卫国在扇的杨丽。
“疯够了吗?杨丽!”
杨丽被泼了一头的水,又气又狼狈的她,口不择言,张嘴就是:“你这个猪卵子日出来的狗麻皮,有什麽脸回来见人,你娘个偷人婆,你还不晓得是哪个屋里的野崽子,呸!你……”
她想像几年前那样,把最肮髒的那些词都往林萱身上套,可她一个字也吐不出了。从楼梯上沖下来的李君,掐住她喉咙,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要不是林萱上前阻拦,杨丽的命都要交代在这。
赶过来帮忙的周青都吓了一跳,丢下手里的扫把过来劝:“千万莫沖动,这样的癫子,拿根棍子轰出去就是了,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林萱圈着李君的手臂,对周青笑笑表示感激,然后紧紧地贴着他安抚。
李君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瞪着杨丽咬牙切齿地说:“再骂一个字试试看!”
那股捕食虎豹一样的狠劲,谁也不敢怀疑他只是放空话。
杨丽成了哑子,杨卫国顾不上刚才的狼狈,凑上来查看她颈部。
杨清则是看着李君出神。
场面安静下来,挑衣服的人都屏息凝神,面面相觑。
看八卦是一回事,要是出了人命,那就造孽了!
林萱的右手滑到李君手背上,用指尖勾住他手心。等他平静了些,她才看向杨卫国,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总说情分情分的,那我就给你们这个情分。杨卫国,我父亲信任你,全心全意帮助过你,把你当兄弟一样亲近。你不是总说,你感激他,也尊重他。那我姑且信了这些话,所以,只要你把我父亲留给你的最后那封信拿来,别说一万块钱了,我一毛钱都不再问你们要,这事就两清。”
杨清大喜,转头去看她叔。
杨卫国却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失神地跌坐在地上,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麽!
口口声声要报答林尽致的恩情,却做着违背他遗命,辜负他信任,欺淩他爱女这样的无耻之事。
林萱提出的这个条件这麽宽容,可是他们……
那封临终遗笔,他们……心虚的他们,早就掩耳盗铃地销毁了。
杨丽回头看他,等着他向林萱求情,既然一封信就能解决这事,说明这小贱人还是看中情分的,只要杨卫国说几句好话,这事肯定就这麽过了。
可是杨卫国垂着头,盯着地板砖,一动不动。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头发稀拉的顶和死一般的沉静。
林萱失望至极,摇摇头,继续说:“这就是你们天天挂在嘴边的深情厚义,悲哀啊!”
匆匆赶来的杨磊,不忍看到父母如此狼狈,快步走进来,小声说:“林萱,钱我们会想办法还你,还请你不要侮辱人。我妈本来是个很温柔的人,当年要不是你妈大闹,刺激了她……”
林萱靠着身边坚定笔直的李君,垂眸道:“罗红梅冤枉了我爸,却没有骂错你妈。黄琳为什麽跑去罗红梅面前胡说八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妈妈,挡了她的上位之路。黄琳不想揭底得罪了吴祖峰,就把这个奸夫名头安在了我爸头上。”
杨丽顾不上对李君的恐惧,焦急地说:“你胡说,你妈这样,你也这样,都把髒水往我身上泼。我清清白白的人,就是你们,就是你们……”
林萱叹了口气,并不看她,而是看向仍坐地上石化的杨卫国,继续说:“杨卫国,我说的不对吗,为什麽不告诉你的家人,当初你的腿,究竟是怎麽断的呢?你明明知道的,却要假装不知道,假装你老婆真的是受了委屈。而这一切,就为了你的面子,为了你的工作,为了能让你们‘理直气壮’地贪下那笔钱。哈,你们日複一日地羞辱我,就是为了给自己洗脑‘都是林家人的错,这是他们欠杨家的’。就这样,还要天天在外面宣扬你们收留我的大功德,这些年,你们仅有的那一点点良心,痛过吗?”
杨卫国发出悲怆的一声“啊”,开始用力捶打自己那条已经不中用的腿。
杨丽方寸大乱,脸色刷白地看向儿子,苦苦哀求:“杨磊,你是妈的好儿子,你别信他们胡说八道,你妈我,从来都是清清白白地做人。全是他们,真的,全是他们乱说的。”
杨卫国一拳砸到地上,翻身爬起,涕泪纵横地看着林萱,说:“林萱,叔不是人,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爸。你放心,我这就回去卖屋,保证一分不少还你钱。我……我是罪人啊!”
杨清上前两步,掺住他,微笑着看向李君,客客气气地说:“我跟我叔这就回去筹钱,你放心。”
李君皱着眉头,没有回应她。
要真以他的脾气,早就打上门去了,可是林萱需要用自己的方式宣洩这些年的怨恨,他只能站在后方,由着她来说,来做。
杨磊没有理会抓着他手臂还在强行解释的母亲。他沉默了一会,郑重道歉:“对不起,我……是我们太过分了!你放心,钱我们马上去凑。那些年,对不住,是我太瞎,太蠢!对不起,对不起……”
他喃喃地反複道歉,反掐住杨丽的胳膊,半拖把拉把她带出去。
店里一下清静了,林萱舒了口气,然后转动头部,把脸埋在李君手臂和腰侧的交界处。
李君感受到手臂上的湿濡,擡起另一只手,摸摸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