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厚不厚?挺厚的是吧?这是八年前赵小姐的伤情鉴定书,她报警了,强奸,这么说吧,实锤的不能再实锤了,可后来她妈又陪她去了一趟街道派出所,说这是对骆先生的一次误会,周医生你是聪明人,什么情况你应该清楚,你比我更了解赵小姐,她要不是被逼疯了不会报警的,
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心里介意什么我一清二楚,但不是所有男人都看重这些的,当时赵小姐去我们局里做笔录的时候也验过伤,但这不耽误我们局里那几个臭小子追求她,他们想的是要好好照顾她,而不是嫌弃她的过去……你说咱们男人能给女人什么呢?不就是一个踏踏实实的家吗?
说这么多没别的意思,我不是不帮你,但我觉得对你的帮助也就到此为止了,赵小姐是真的可怜啊周医生,所以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为什么去找她,到底是因为面子还是因为她,
如果是因为面子,我劝你放过她吧,让她也找个好归宿,如果是因为她,你们那座城市也不大,真心要找,总能找到的。”
“真心要找总能找到。”
三年后的周荣坐在公交车里喃喃自语,感受着山路的颠簸,心里一片苍凉。
“你回家探亲呐?”一直沉默的公交车司机开口了,终点站快到了,可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男人还沉浸在思绪中,泪流满面,
他再一次断定这是一个受尽磨难的可怜人。
“嗯,看我母亲。”男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匆抹掉眼泪,冲他客气地笑一下。
“哦……”司机师傅点点头,将车开进站台,“到啦!下车吧!好好孝敬老娘噢!”
母亲
“诶这谁呀这是?咋没看到过呢?”
“你啥眼神儿啊!这不老娟子的儿子么!”
“哦……老娟子儿子啊,都十几年没回来了吧?还以为死外边儿了呢!”
“哼,十几年不回来尽孝,和死了有啥区别?”
晚饭后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搬着板凳围在村口的电线杆子底下乘凉,一把蒲扇一张嘴,路过的狗都得身败名裂。
她们窃窃私语着目送那个背包的男人缓慢地沿着土坡往上走,昏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土坡两旁都是破旧的木门和栅栏,条件好点儿的人家装了铁门,还安了门铃,家家户户门口都卧着一只或两只土狗,用铁链拴着,热得躺在地上吐舌头,稍微尽职尽责一点儿的会冲着他狂吠两声,看他走过去了就又蔫头耷脑地趴回地上去了。
他的确太久没回来了,但依旧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童年时的家,三年前他刚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在市区买了房和车,可三年来他一次都没回过这个家,
他发誓一辈子都不回来的。
可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呢?他也不知道,都说人无助的时候就会想念母亲,他想自己终究是没能幸免吧。
他家的门还是木门,他料到那老太太是舍不得花钱装铁门的,但他没料到她连门神像都没换过,门上贴着的秦琼和尉迟恭两位大将早已被风吹日晒得面目全非,比冤死鬼都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