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医务室里也开着白炽灯,惨白地照下来,落到纪霜的脸上,虚弱透明。陈屿白偏开眼,心里莫名涌上一抹烦躁,再像水中的涟漪,轻轻扩散。
“坐和站不一样,”陈屿白语气有些沉,“我不同意你参与这次拍摄。”
这像是真决定了。
纪霜急了:“你怎麽这样!”
“……”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今天真的是意外。”
陈屿白垂眸看着她,“如果真的高空上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怎麽办,飞机没办法为了你立刻停下来。”
沉默在蔓延,两人形成一种微妙的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陈屿白看着她渐渐红起来的眼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纪霜,身体重要。”
语气太温柔了。
她忽然就落下泪来,又觉得自己的情绪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明明是为她好。
可是她真的不想放弃。
陈屿白抽了张放在桌上的纸巾想给她擦泪,手伸到一半发现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了,于是又改成递到她手上。
“怎麽还是这麽爱哭?”
“是你不听我说话。”纪霜偏过头,随便擦了几下,下手很重,脸红了两块,在发白的脸色上很明显。
陈屿白“啧”了一声,又抽了张纸巾,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重新给她擦干。
动作轻柔又耐心。
纪霜没反应过来,出神地看了会他的脸,忽然说:“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陈屿白擦好松开她,把纸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听见这话,挑了下眉:“怎麽退?”
“那如果培训结束前我没办法正常进行,你再决定好不好?”
陈屿白没说话。
纪霜有些委屈,“你不能连这个也不答应我。”
安静了几秒,陈屿白看着她再次红起来的眼圈,终于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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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收到陆倾和夏栩关心的消息,纪霜斟酌着语气回了句没事就没了。
晚上回到酒店洗完澡,纪霜想来想去觉得这事瞒着陆倾还是不太好,所以换了身衣服又去敲陆倾的门。
这会陆倾正和夏栩在房间讨论日后拍摄的事宜,听到敲门声,就起了身。
一打开门。
就看到纪霜靠墙站着,穿着浅灰色毛衣,头发柔软地披在身前。走廊的灯橘黄,映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动人心弦。
不知道从哪来的一阵微风,她的发丝轻轻飘起,柔软一片。
纪霜擡眼看他,“陆导,你现在有空吗?我找你说点事。”
注意到她的称呼,陆倾侧身让了让,“进来吧。”
纪霜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没动,“我们要不到楼下说?”
察觉到她的顾虑,陆倾失笑,“夏栩也在里面。”
纪霜“噢”了一声,垂眸走进去,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刚刚那话显得对方居心不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