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流月居的另一个包间内。段少允看着背对着他、正忙着煎茶的少女,又环视了一圈仅余他们两人的房间,眉头不由地皱起来。“允哥哥,你尝尝我用竹叶上的雪水泡的茶。”少女说着,给他捧过来一杯茶盏,“你……怎么一直站着?快坐啊。”他本欲拒绝,可看到她双手都缠着绷带,不禁吃了一惊。“玲月,你的手怎么回事?”梅玲月目光躲闪,轻轻咬着下唇,似是不便言说。见状,段少允主动拿过她手中的杯子,搁回桌上,语气带着一分嗔怪:“都伤成这样的了,又何必亲自做这些事?”“只是一点小的擦伤,不要紧的……”“这次又是谁做的?你五妹?还是你母亲?”段少允直截了当地发问。他面色相当不虞,显然是在为她受伤而生气。而他猜测的依据则是她的长姐为妃多年,已甚少责罚她,而她的二姐、三姐都已成亲嫁人,平日见一面都是难得,自然便怀疑到她嫡母以及尚未出阁的五妹身上了。“不是的……真的只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不慎划伤了双手。”梅玲月辩白道,“母亲这段时日带着五妹回外祖父家小住,根本不在府上。”“我不相信跌一跤能把手伤成这样。玲月,你无需瞒着我,这伤究竟是怎么回事?”梅玲月将手垂下,局促地握在一起。“别问了……说起来,也都怪我。”她嗫嚅着,纤长的睫毛抬起,悄悄打量着面前男人的脸色,“其实是围猎那日,我或许是哪句话说得不对,惹得那位将军府的凤姐姐生气了。她……失手推了我一把,我一时没站稳……”在听到凤筠时,段少允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颤动。“算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梅玲月赶忙补了一句,“我们不说她了。”可初时的惊异过去后,这事显然不会在男人心里轻易翻篇。凤筠?怎么会?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皇宫赴宴的时候,凤筠也曾用石块砸伤过玲月。她当时对自己百般纠缠,脸皮当真厚得令他咋舌。见她出手伤人,他第一反应便是她嫉妒玲月,存心为之。难道……这次又是同样的原因?若是搁在以前,他怕是会毫不怀疑,这确实是凤筠的行事作风。可经过了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现在的他却又觉得,她虽顽劣任性了些,想事情的思路、行事的风格也往往跳脱出他的预期,但她素来是遇强则强,吃软不吃硬。而且她使坏的时候向来光明正大,实在不像是会暗地里伤害一个比她弱小许多的妹妹的人。这事八成是个误会。更何况,她自从提出“交易结束”,便一丝留恋都没有地从他生活中消失了。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干脆果决。他曾无意中听说,她每天依旧是精神抖擞地经营着自己的铺子,不然就是打扮得光鲜漂亮,跟数不清的朋友到处玩乐……她若是真有那个闲心为难玲月,段少允倒要感到意外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有意伤害玲月,可围猎已过去月余,摔了一跤而已,什么样的伤竟能这么久都未愈合?这又不是夏天……难道是伤口出了什么别的问题?“玲月,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上药?将绷带解开,我看看你的伤势。”少女那双泛着桃粉色的大眼睛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愕然。他刚刚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她说是凤筠推了她,可他竟全然没有发怒,还说是她没有好好上药的缘故?这……这怎么可能?见他还在等着自己拆绷带,梅玲月连忙压下心底的不可置信,将手藏在了袖子里。“本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不过是我没怎么放在心上,还未愈合时便沾了水,所以才迟迟未愈的。”段少允显然没有被她全然说服:“你专于琴艺,素来爱惜自己的手,怎么这次这么不仔细?”梅玲月支支吾吾,竟是没想到如何应答。他的反应和她预计的截然相反,他不仅没有说一句凤筠的不好,反倒怪她自己不仔细养伤。他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偏袒那个贱人了?这还是之前那个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允哥哥吗?两人明明认识近十年了,可此刻的他,在她眼里突然变得非常陌生,令她难以接受。她非常不甘心,于是又把话题往凤筠身上引。“允哥哥,我的伤真的不要紧,你别放在心上……只是……”她面露惶然,上前扯住段少允的衣袖,“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开罪了凤姐姐……这些日子我始终有些害怕,怕她……”“这就是你今日叫我来的原因?”从进了这个门起,段少允的眉心就没有舒展过。这已经是最近一个月来,梅玲月第三次叫他过来了。前面两次他恰好有事,不便过来,于是一直拖到今日。除开秋围那日两人远远见过一面外,上次同她面对面说话,还是八月十五那天,那是她第一次执意让人去找他。可她以前明明从不会如此。一开始,他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需要他帮忙,又不便于直说。可真正见了面时,又发现她一切都好,并无任何异样。“玲月,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在怕什么?害怕……她刁难?”不知为什么,他不愿直接说出凤筠的名字。少女扯着他衣袖的手并未松开,似是当真有几分胆怯。段少允不禁心生怜惜,柔声安慰道:“你不用怕。我不知道秋围那日发生了什么,但想来她应该不是有意伤到你的。你若还是不放心,我留一些人手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不,不必了……”梅玲月摇摇头,“允哥哥,我不是为了这件事叫你过来的……”“那是何事?”梅玲月见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心里颇有几分不快。但她开口时,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若是没有事情,就不可以见你了吗?”:()死遁!我怀孕后,他选了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