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一切不过是他吓唬她的幌子罢了。他想吓得她磕头碰脑,跪地求饶,因此便要从她爹处下手,让她真的相信他不会顾忌凤家的地位,让她真的相信,自己的小命岌岌可危。她偏不信他这一套!她向后退了半步,后腰刚好抵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忍着窒息的不适感,她将手伸到背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件物事……“嗤”的一声,昏暗的房间一瞬间明亮起来,段少允猝不及防,用手挡了下眼睛。原来,是凤筠将袖子里的火折子掏出来晃燃了,故意往他眼前挥去。趁他难以适应光明的这短短一瞬,她反手拿起桌上沉重的黄铜烛台就往他头上砸去。她这一招颇为出其不意,且男人又饮了酒,反应比平时慢了不少,因此被她得了逞。“咚”的一声闷响,他的额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不由得痛哼了一声,松开了扼着她脖子的手,同时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稳住。再睁开眼时,他的额头已有鲜血汩汩淌下,糊得一只眼睛都睁不开了。门外的屋檐上忽地传来一声异常轻微的窸窣,似有一只小猫受了惊吓,匆忙掠过。只是房内两人缠斗正凶,都没有察觉到那丝异常。被他压制这么久,这还是今晚凤筠第一次成功回击。她也是被气得一点“怜香惜玉”的心也没了,现在看到男人那张又俊又白净的脸上染上一片血红,她只觉得比骑马喝酒更快慰。反正他也死不了,这对她来说还不够过瘾,巴不得上去再给他补两脚才好。也得亏凤筠无甚内力,且刚刚跟他一番拼斗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力气,又经历了窒息的折磨,否则这一下少说要给他开了瓢,去他半条命都不在话下。因此他此刻虽鲜血淋漓,却并无致命危险,不过是看着吓人而已。“你,找,死!”男人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心头怒气更盛,正待扑上来直接做个了结,可才迈出一步,脚步便硬生生顿住了。凤筠的手里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细长的小东西,凑在火折子上方寸许的位置,眼看便要点燃了。段少允几乎只瞥了一眼,便立刻认出那是梅玲月送他的那条手绳。“你,你敢……”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万万没想到这手绳竟会出现在她的手里。是了,白天他将它摘下,后来又发生了许多烦心事,他又喝了酒,然后便再没见过这条手绳。现在它竟被他最讨厌的人拿在手里……没错,这个手绳正是白天的时候凤筠在他的桌案上发现的。她当时酸溜溜的,拿着这玩意心里颇不是滋味,又不甘心就这样还给他,于是顺手揣在了袖子里,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可看到男人明显慌了神的样子,她的感觉又很复杂。她盼着用这个破玩意可以牵制住他,可现下果然牵制住他了,甚至他还表现得比预想中的更加担忧,她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了。她不止一次送过他更名贵、更稀罕、更价值连城的礼物,她曾那么用心地揣摩他的喜好,觉得只有世间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他……可那些礼物,怕是都不知被他丢到哪里去了,那些心意,也都只引来了他更加强烈的厌恶和排斥。这一切,竟都比不过一个小丫头编出来的拙劣小玩意。“你喜欢她吧?”她的语气倒没什么波澜,甚至已然带上了几分恶毒的冷静。她将手绳摇来晃去,手绳在橘色火苗上方打圈,尾端几乎要被点燃了。“你说什么?”段少允的身子紧绷着,仿佛一只进入警戒的黑豹。凤筠玩味地观赏着他警惕的神色,心却早已沉入谷底。她不慌不忙地将沾血的烛台扶起,在桌上重新摆放好,又用火折子将它点燃。然后借着烛火,她坐在桌边,细细打量那条被保管地近乎崭新的绳子。刚刚在争斗中还一片暴躁的情绪,终于平静了许多,她也恢复了几分思考的能力。“多久了?你对她的这片心意……”她纤长的手指拂过那些绳结凹凸之处,“之前听谢管家说,你这听琴的爱好已有近十年了。”她挑眉凝视着他,唇畔溢出一声冷笑,“你今年才几岁?都喜欢人家半辈子了!如此长情,可歌可泣!”段少允脸上的血如涓涓细流一般,仍未停止,可他已不再伸手去擦了。凤筠在心里长叹一声,竟觉得有点想笑。她可真是个蠢物!为何竟没有早些发现?这事明明早有苗头,她怎么就像心瞎眼盲一般,选择性地无视了他和梅玲月之间丝丝缕缕掰扯不清的纠缠?或许是她太过眼高于顶,从没将一个黄毛小丫头放在眼里。平心而论,梅玲月也是个标致美人,但她在凤筠的印象里,身材瘦削娇小,就是个还未长成的小姑娘,因此她压根没把梅玲月往情情爱爱那方面想过。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其实按婚配年龄来算,梅玲月才是恰值议亲的妙龄,而她凤筠早已是整个京城出了名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又或许是因为梅玲月和段少允之间的接触确实不多,整个京城一丝两人之间的茶余传闻都没有,甚至作为段少允少有的几个密友,连昙舒都一问三不知,她又岂能料到这俩人有私情呢?如此躲躲藏藏,小心遮掩,究竟为何?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是当今圣上最信赖的兄弟。他若看上谁,那家人还不得上赶着把女儿往他王府里塞吗?凤筠实在想不明白……不过,有件事她却想通了……“对了,当初你拒绝我时,是专门挑的流月居这个地方吧?还专门将那里全部包下,仅留你我二人……”她几乎再也压抑不住想发笑的冲动,于是便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只当你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原来你,你竟是为了她!全是为了她!她当时听到你那般不留情面严词拒绝,必定很欣慰吧?”她的目光陡然阴冷:“那我算什么?你俩个倒是情比金坚了,联合起来把我当猴耍?段少允,我那时可不曾得罪你吧?”段少允薄唇紧闭,肩头却如同压抑着什么,随着呼吸轻微抖动着。凤筠一把将那绳结攥入掌心,骨节发白,望向男人的目光充满讽刺:“王爷啊王爷……我凤筠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还不至于卑劣到要去觊觎别人的东西!你那天何不坦诚一点,干脆把话说清楚,或许还能为彼此省去后面的许多麻烦事!”她惦记了几个月的男人,如今才醒悟人家一开始便心有所属,那她这些时日来的心心念念,亦步亦趋,都成了什么?促进人家两人感情的笑料吗?梅玲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怕是夜里睡觉都要发笑吧?:()死遁!我怀孕后,他选了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