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理解么?”她浑不在意地反问,“不理解就算了……这事也是旁人告诉我,他和我说,我是彻底自由的,我想怎么活怎么活。”
计划被耽误了太久,于曼颐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与这样的人周旋,她好像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她摸了下腿侧做最后确认,没有再看表哥一眼,而是大踏步地穿过巴黎的街道,又在表哥追过来之前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
她灵活地穿梭在这些阴暗潮湿的小道,像是早已对附近的地形万分熟稔。终于,于曼颐看到了巷子深处,出现了一道臃肿的背影。
相比于于曼颐,那个人才是更不愿意被看清样貌的。这样热的夏天,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捂得满头大汗。而于曼颐只是戴着一架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护照,快,给我新护照。”那中年男人焦急地说。
一张新护照从于曼颐手中翻出来,又递了过去。男人翻开第一页,只看了一眼,就破口大骂道:“我要做一张男人的美国护照,你给我做一张女人的澳洲护照做什么?!你——你——”
他的语气在看清那张护照照片上的人脸时忽然僵住。
男人慢慢抬头,发现那个在电话里自称有门路给他办假护照的、所谓的巴黎美术学院的女留学生,已经把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他对这张脸很熟悉。
他在于家见过她,又在上海见过她。这是他第三次见她——是他贺处长,老贺,第三次见于曼颐。
他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于曼颐从裙子下面摸出来一把漆黑的手枪,娴熟地上膛,又对准他的眉心。
“你……你……”贺处长急促地后退,然而身后已经是巷子的死角。
“你要做什么!”他惊惧地喊道。
于曼颐抬着枪,一步步地逼近他。他试图转身跑走,可面前只有一面喷着墙绘的红砖墙面。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轻盈而愉快的声音:
“我吗?锄——奸——”
话音未落,巷子里便传来一声沉闷的“砰”的一声。
一张扭曲的人脸顺着墙面滑落下去,眉心喷出的鲜红血浆,和那些抽象派的喷绘一起,组成了一副精彩绝伦的画面。
而在他身后,于曼颐单膝蹲下,又在他身体各处补了几枪,直到弹匣被打空。
“不要回头呀。”她语气温柔,有如善意提醒。
黑色而冰冷的枪又被藏进腿侧的枪套里,于曼颐抻平自己法式连衣裙的裙角,哼着歌,离开了这条巷口。
时间有些紧迫,完成任务之后,她还有几件要紧事要做,例如去品尝一下街角的那家贝果——
毕竟在抵达尽头前,于小姐给自己计划了许多必须体验的,美好生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值此完结之际,我只想感慨:怎么大结局会写了一万字……算了,谁还记得这个故事开文时文案里那个“中短篇”和我回评论时不知深浅的“12w完结”呢。
这个故事和之前几个好像都不一样,之前几个大结局都有好多话想说,这个写的过程中一直说“等完结我要写个长长的后记”!但等真的完结了,又只有一种“言尽于此”的心情。
或者说,《于小姐》这一本给我更多的启发是在写作方法上的,这个是作者视角的东西,就比较涉及到技术层面了。我打游戏的时候也对源代码没什么兴趣,我猜想读者们亦如是,因此这些技巧层面的东西我就不在这里啰嗦了。
但是我回评论的时候,发现大家对“创作”这件事的状态还蛮感兴趣的,因为这个事有点玄学感。玄学总是让人产生兴趣的!
可以分享下,《于小姐》这本确实是我来晋江以后,第一次有强烈的“被角色附身”的感觉的一本书。这种感觉之前写短篇体验得比较多,然后《落日化鲸》里男主跳海的时候体验过,《墨尔本》那本里的司七线体验过。
所谓“附身感”肯定不是真的被附身了!我之后用理智总结了一下,其实就是,我太了解这些人物了,太了解整个世界了以及角色的人生了,因此我无论写谁的剧情,都可以让这个角色上我身(不好意思又开始玄学),就写ta的所思所想,所见所感。
当然这个前提还是我已经把这一章的几个剧情点已经打好了,所谓的“上身”,只是我因为可以共情角色,所以很了解当他面对这些外部事件发生时会自然而然产生的反应。
所以这个故事真的对我消耗特别大,写到最后,每一章都边写边哭,为了他们的命运掉眼泪。比如写曼颐被抓回于家那一章,那天我还特别忙,但是我知道如果不写情绪就断了,所以下午强行抽出来3个多小时去写,一边掉眼泪一边拼命打字,写完以后准备去吃饭,一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了,让我不禁怀疑到底是于曼颐被打断了膝盖,还是我被打断了膝盖……
我写前几本书学到一件事就是不抱怨,我写的过程里也有很多奇怪的杂七杂八的情绪,也很想和大家说啊我哭得好难受。但是我又觉得,每天这一章拿出来就是要给大家带来一些好的情绪的。这种“好情绪”未必是快乐,是一个“好精彩”的情绪,无论剧情是甜是虐,读者今天打开更新觉得“精彩!”,我觉得就写到位了。毕竟现在时间都这么紧,娱乐方式这么多,还有人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么古老的娱乐方式上,甚至这么勇敢地打开一个be文,要是再让大家觉得“这看得没获得”,我就有点自责。所以我《落日》的时候还会在作话里嘚嘚嘚好多有的没的,现在作话也尽量不说什么了,沉浸,阅读时的沉浸体验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