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啦?”姚文景小心翼翼地问。“不咋,”林置笑着轻拍他的头顶,“我爸睡了?”姚文景睁大茫然的眼睛,也不追问,道:“进去了十来分钟,不知道睡着没。”“我去看看。”林置拿起其中一袋栗子,走到林庆业的门口轻敲两下,然后推开一小道缝,见里面还亮着灯才把门完全打开,“爸,吃夜宵吗?”林庆业倚在床头,大半夜还好学地带着老花镜看书,听见林置的问话回了个“不吃”。“吃点吧,趁热好吃。”林置像个热情推销糖炒栗子的,关上门走进林庆业的床边,“看棋谱呢?”林庆业的鼻梁上架着眼镜,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用眼神回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林置摸摸鼻子,将栗子放在床头柜上,捡出一颗完整剥开,递到林庆业的面前,道:“这袋是没加糖炒的,特意为你买的。”林庆业拗不过,放下棋谱接过栗子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别给我整这些。”中午送饭时导致的不愉快还没找林置算账呢,本想着今天有点晚了暂且放过他,谁知他还非要凑上来了。“没事啊,我就单纯地向你分享美食,”林置委屈道,“你把你儿子想成什么人了?”林庆业气笑了,现在想起是他儿子了,中午故意做作给他看的时候怎么不这样想。林置分享完美食不出去,自顾自地开始享用美食。林庆业看他一颗接一颗地吃个不停,被勾起食欲,也动手剥起来:“不是特意给我买的吗?我看是你自己想吃。”林置假装没听见,再吃的时候却唉声叹气,基本维持在吃一颗叹三回气的频率。“干什么?”林庆业听得心烦,“和你那男……男朋友搅和一天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林置把脸埋在陆留的肩上……“哎,”林置假装没听懂林庆业对他的笑话,正色道,“爸,以后对小景好一点。”“说得好像我现在对他不好一样,”林庆业瞅林置一眼,“是不是下午文景他那个亲爹又去店里了?”“那倒是没有,”林置拍拍手起身准备离开,“总之就是我们要一直对小景好,让他感受家庭的温暖。”上大学后放假不像高中生需要完成很多作业,但陆留也没有闲到每天都能来林置家的店里陪他解闷,两人大多时候都是靠聊天和打电话联络感情。偶然聊起陆留之前说过和姚文景见过几面的事,林置愣了下。陆留当时说,他们俩见面是在他出事以后,他都不在了,陆留和姚文景会在什么情况下见面?上辈子,时隔一年多在酒吧里再遇见姚文景以后,林置和他相互留了联系方式,但昔日的友谊已在各自的家庭变故和长时间的失联下失去了原有的味道,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被薄纱笼罩,难以回到最初的模样,变得拘谨,联系也没有太频繁。他失去意识前刚和陆留联系,想必陆留是第一个知道他出事的,姚文景又是从何得知?陆留和他在哪见的面?在医院里?还是在他的葬礼上?葬礼……林置蓦地心疼得呼吸艰难,他抬手按压在心脏处,蜷缩着身子想,他的意识在倒地后直接转到了高二时趴在课桌上睡觉的自己,可陆留并不是,不久前陆留想起了上辈子的事,除了想起他的死之外,还想起了和姚文景的几次见面,其他的还有什么?-“我吃个醋怎么了,你都不心疼心疼我。”他以为陆留说这句话没别的意思,他都没仔细想想陆留和姚文景几次见面的那段时间,陆留在忙什么。他还说陆留是幼稚鬼。林置吸了吸鼻子,痛骂道:“你是傻逼吧林置。”午后,只开了半天的便利店关门休业,小老板林置任性地舍弃了后半天的生意,片刻不愿耽搁地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去找“小老板娘”。接到林置打来的电话时,陆留正在看一则刑事案件的个例,林置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家住几栋几楼啊?”陆留“嗯”了一声:“什么?”“我在xx小区门口,”林置道,“告诉我你家的门牌号,我想你了。”陆留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大步往外走:“等我。”“等啥啊,冷死了,”林置才不想要冷飕飕的浪漫,“你直接告诉我在哪栋我自己过去。”陆留无奈地报了位置,脚下不停。林置打听了方向,后知后觉地问道:“你爸妈在家没?”“他们晚点才回来。”高中生放寒假比较晚,林置一行人回来都快俩星期了冯舒云职教的学校才放假,陆学义接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