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馆里摆放着的作品,他无数次幻想过,接受无数人注目的是他自己。
连栖从未想过,他还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在父母温柔鼓励的话语中,他享受着所有人的宠爱,他像埋在腐土里的根,像躲在潮湿里的蘑菇。
害怕见到强烈的日光,可当他发现,腐土变得肥沃,潮湿过后的日光是温柔的。
发现原来他并不惧怕。
而这次,也只会是一个开始而已。
连栖弯了弯眼睫,何屏秋从没有忘记过他最热爱的,这场巨大的宴会里,每个来宾走过走廊时,都会看到连栖这些天每天的画作。
而每一幅作品,都清清楚楚署着名——连栖。
岑厌读懂了连栖的目光似的,他也跟着轻轻,扬了下唇。
两人就这样隔着茫茫人群,却又紧紧相依,岑厌稍微侧了下身,他今天穿着身纯黑西服,比平时里相比,更多了分冷冽和拒人千里外的整肃。
但很快他做了个有违这幅行头的动作。
连栖眼巴巴盯着他看。
岑厌左手抬起来,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对着连栖两根手指弯了弯。
“……”兔子。
连栖半张着唇,在看到岑厌又把手抚平,落在了空气上,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连栖下意识喃喃了出来。
“兔子,乖乖。”
微微愣怔的空隙,岑厌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好像什么也没做过似的。
连栖只看到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轻笑。
又在逗他。
连栖抿了下唇。
但还在,他也并不讨厌。
期间有人把目光落到岑厌身上,开始揣测今晚是怎么回事。
毕竟岑家和连家不是很对付,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如果说余玉来可以说是撑个场面,姑且还能理解,但岑易和岑厌也亲自到场,倒叫人不由多想几分。
“呦,岑三少啊。”
一人摇着酒杯凑上前来,岑易眼皮一掀,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那人怪叫一声:“哎呦呦我看看,怎么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事吧岑三少。”
他这话一落,众人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岑易的脸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岑易眉眼上落了一块青,不是很明显,但他嘴角沿着下颌,又是一片又一片的乌青。
注意到众人好奇的目光,岑易像忍够了似的,眉目一压,恶狠狠道了声滚。
他这声喊的戾气十分重。
那人也知道适可而止,毕竟再怎么样这也是岑家的三少爷,他也不敢把对方惹太狠。
随意道了声歉,他嘟囔着转身离开了。
“怎么?满意了。”
岑易冷声开口,他是对着岑厌说的。
岑厌连眼皮都没抬,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连栖的身上,也只是随意嗯了一声。
岑易浑身上下没一点和岑厌像,他的眉眼,轮廓,乃至性格,都是极端的相反。闻言他眉头往下一压,黑沉沉的眼眸一偏,直勾勾盯住了岑厌。
“你在看什么啊,好哥哥。”
他嗓音绝对称不上友好,可以说是阴恻恻的。
“哦,我差点忘了。”
他唇角一扬,牵扯着唇上的伤口:“在看你的小情人儿,长得确实漂亮。连我看了,都想替你了。”
伤口隐隐作痛,岑易却是唇角越扬越上,直至看到岑厌没什么表情朝他瞥了过来,同样漆黑的眼眸,却好似没有任何情绪能让他泛起波澜,平静的让人有些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