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片嫩粉的花瓣飘落到纸上,挡住了她的笔尖。她笑了一笑,轻轻拈起来放在掌心,然后一吹,花瓣飞舞在空中旋转,她的目光追随着,一路望进江临安的眼睛里。“你去了好久,我还以为你跑路了。”“早就回来了,是你没注意。”“我在画画,你怎么不叫我?”江临安手插裤袋走近,俯下身子:“画什么?”他的影子投射在宁织里膝上的画作上,画的是他,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花瓣落在他们身上,一如刚才落在她的肩上,显得很温馨。“这幅画叫做《美人与狗我都要》。”江临安一愣,刚才的温馨感一定是错觉。“还难受吗?”宁织里耸耸肩:“没事儿,吃了药就好了。唉,又没摸成我的宝贝儿们。”“我刚才摸了,也就那样。”江临安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她柔顺的长发:“没有你好摸。”宁织里的眼睛弯起来:“是吧?我想也是。只是我看着它们从小长到大,都没抱过它们,感觉愧为小姨。”“但你把它们画得很可爱。”他拿过那张画,看着上面的自己,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温柔表情。他忽然想起,宁织里画过三次他的画像,都是自己不曾有过的样子。江临安忽然心念一动:“可以送给我吗?”宁织里面色一僵,斩钉截铁道:“不行。”按理说,向来对自己拒之千里的美人朝自己主动提出需求,应该狠狠满足才是。可是宁织里左右权衡,还是觉得不行。美人儿是乙方,她也是乙方,而她与美人儿不同的是,她位置摆得很正,也很卑微。这张画是画给甲方爸爸的,若是送给了美人儿,自己就不能按时交稿了,这是有损信誉的大事。甲方爸爸指明要一张“温柔美男怀抱狗狗笑得一脸宠溺”的画,她想了半天都没灵感,今日见到江临安和铁柱,眼前忽然有了画面,赶紧画了下来。谁知自己才华横溢,画得太好,竟然被模特觊觎。她安抚道:“乖,这张真不行,改天我给你画一张更好的。”江临安步入社会这么久,早就明白“改日”就是拒绝的道理,他轻轻摇头:“不必。”这是宁织里见过最冰冷的表情,完了美人儿生气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她小心翼翼道。书上说了,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自然是要带他下馆子。江临安见她要花钱搪塞自己,毫无兴趣:“狗遛完了,我送你回去。”这倒提醒了宁织里:“哎呀不行,才遛了一小会儿,铁柱和趔趄还没完成今日大事呢!”江临安面无表情,静静看她找借口不回家。宁织里一本正经:“你知道遛狗的首要目的是什么吗?”这超出了江临安的知识储备,他没养过狗,但估计和遛娃没什么区别吧。他露出了一个不屑回答的表情。宁织里摇摇头:“就知道你不懂,是为了让它们在户外完成排泄。”她从包里掏出一卷塑料袋:“今天它俩能否排除毒素一身轻松,就靠你了。”江临安肩膀一抖,本就白皙的面色又白了两分:“你的意思是,让我捡……”他实在说不出那个字。宁织里郑重其事地拍拍他的肩:“没错,他俩这么可爱,你忍心让它们憋坏吗?我过敏了,只能在这儿等你,去吧。”江临安攥着手里的塑料袋,步履艰难地走了。骗子,说好今天的项目是散步,最后竟然让他捡屎。宁织里也十分苦闷,本想两人温馨地并肩散步,结果花两千巨款,真的只请了一个遛狗小时工,还惹得美人好大不高兴。她想了想,在速写本上翻开崭新一页。半个多小时后,江临安生无可恋地回来了。只见宁织里背着手,笑意盈盈看着他,那是□□裸的幸灾乐祸。“辛苦啦!我给你捏捏肩?”江临安面色铁青,拒绝了她,他只想回家洗澡。“那送你个礼物?”她从背后伸出手,递给他一张纸。纸上画着一张侧脸,深邃的眼窝,挺拔的鼻梁,柔软的唇峰,坚硬的下颌,凸起的喉结,正是江临安。画中人的目光几分疏冷,几分桀骜,又有几分散漫,似乎只是闲闲望向远方,心中却皆有定数——和奶茶杯上的那个侧脸画像很像,但线条细致得多。“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样子。”宁织里扬了扬下巴,对自己的画很满意,对模特的颜值也很满意。江临安接过画纸,凝神看着,半天没有出声。“你……喜欢吗?”她把手又背到背后,手指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