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安听了,惊讶道:“怎么到这个时间了还改?不是应该定稿上交了吗?”江氏旗下有画廊和美术馆,艺风也每年给崭露头角的画家出画册,对国内知名美院的毕业作品评分流程了如指掌。夏日的阳光下,江临安的轮廓蒙了一层金光,宁织里心念一动,把谋划了几日的事宣之于口:“我把你画到我的毕业作品上好不好?”作者有话说:江临安:我真的有正经工作!宁织里:乙方得自尊心还挺强、洋李紫此事已经在她心里放了好几天,毕业作品她准备了近一年才定稿,但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直到那天看见江临安,才豁然开朗。也正因为此,她才花重金追着江临安不放。对美术生来说,毕业作品是她四年的学习成果,也是她迈向社会的第一步作品,重要性不言而喻。江临安的语气严肃起来:“毕业作品也能胡闹吗?只有几天时间了,我不建议你凭一时冲动,对画作大幅修改。”宁织里一腔热情被浇了冷水,没想到连自己养的乙方也要对自己指手画脚,嘴角耷拉下来:“你凭什么说我胡闹?这是我的作品,我有权按我的想法修改。”江临安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我只是希望你想好了再做决定。”从小到大,她从没后悔过自己的任何一个决定,但身边的人似乎总认为她不能为自己负责。“我想得很清楚,这是我的画,我的人生,不用你管。”她掷地有声地说完,转身朝学校走去。才走了几步,宁织里就后悔了。江临安气性不是一般的大,激两句就上过山车,不能吃辣非要吃,还不肯麻烦自己帮他找工作,他这么喜欢自己,自己却对他这么凶,他不会哭吧?她停住脚步,回身看向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身姿卓绝的身影,大踏步背离她而去。腰背挺直,肩线优美,没有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呸,没良心。宁织里腹诽两句,就继续往前走,她还有正事要做。她来到画室,揭开画布,审视着自己的毕业作品。这是一张很有故事感的画。房间里,一个少女正在跳舞,忽然听见门响,回头看向门口,身体还维持着舞蹈的姿势,门外的光打在她脸上,映出苍白但不失野性的五官——这是一张自画像。旁边的张教授摸了摸下巴:“织里,你这张画已经很完整了,人体结构处理得很舒展,两处光源的明暗也很准确,色彩很大胆,有你的风格,交稿时间要截止了,我觉得没必要再改了。”张教授向来严厉,只有对宁织里才不吝赞赏,她有灵气,也刻苦,让人没有理由不偏爱。宁织里摇摇头:“我觉得还不够。教授,你能看出这个女孩看见了什么吗?”“屋里灯光昏暗,门外照进来的却是明亮的暖光,她的表情里有惊喜,应该是她期待已久的人或者礼物。不,她看上去还有点被人撞破的羞赧,门口应该是一个人。”宁织里弯起唇角:“没错,是一个人,是一个她期待的人。这个人她没见过,但一见到他,就知道自己等的是他,可是这个人长什么样子我一直没想明白。最近,我心里忽然有了清晰的具象。”张教授了解自己的学生,看上去柔柔弱弱,其实比谁都有主意,他叹了口气:“还有三天就要交稿了,你能改完吗?”宁织里目光晶亮:“能。”“对了,你去巴黎美院深造的事怎么样了?”“都办妥了,这边拿到毕业证,秋季就可以入学了。多亏了您给我写的推荐信。”张教授微微一笑:“顺利就好。艺术绘画可能很长时间都收入不高,你很有才华,希望你能坚持下去。不过这我应该不用担心,你父母这么宠爱你,大概不会让你有养家糊口的压力。”后面这句有点揶揄的意思,大一一入学,宁家家长就来学院四处打点,生怕女儿吃不饱穿不暖饿着累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宁织里不是上大学,而是落入魔窟,这已经被传为笑谈了。宁织里脸一红:“张教授,连你也笑话我。”张教授哈哈一笑:“不是笑话,是羡慕,我每年都有不少有才华的学生被迫转行,若他们有你这样的条件,国内美术还能更繁荣些。”二人又聊了几句,张教授就去上课了,让宁织里专心画画。这一专心,就到了晚上。等宁织里抬头时,外面已是一片夜色。江临安见宁织里走得决绝,又有要紧事要忙,没有去追,转身走开了,心里盘算该怎么把小姑娘哄好。哄人这件事,尤其是哄女孩子,他非常不擅长。他没有妹妹,也没谈过恋爱,甚至极少和女性私下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