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任苒犹豫了一下,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苒苒,这条狗狗你还习惯吗?”声音温润,好像春风拂面,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龚屿汐握住电话的手下意识地收紧。虽然没有见过对方,但他莫名就觉得那个人一定是任苒那个资助人。就是那个,她提起来,浮在眼底的月光都温柔了的那个资助人。任苒一愣,敏锐地察觉到龚屿汐可能误会了,正要说话,就听到龚屿汐连忙说道:“好的,没问题,你忙吧。”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街上人来人往的,龚屿汐看着那么多人,心里忽然就空落落的。如果是资助她的那个人问她,她还会这样直接问都不问一声就拒绝吗?她就没想过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叫她吃饭吗?盯着繁忙的路面,龚屿汐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这句话在他心里一闪现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龚屿汐一边笑自己谈了恋爱之后便矫情了,一边强行让自己把这个念头压下去。然而,他越是想压下去,那个念头就好像在他脑海里生了根一样,越是挥之不去。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假如任苒面对的是资助她的那个人,是不是就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那天晚上任苒在山间说起那个人时,眼中流露出来的温柔是怎么都骗不了人的。那是他从来都没有在任苒身上看见过的,她更加没有对他露出过那种神情。早有一个人在他遇见任苒之前,已经给予了她最大的安慰,自己即便是有能力,让她此生不再受到波折,恐怕也比不上那个人的及时。锦上添花,从来都比不上雪中送炭。龚屿汐的心里有点凉,脚边传来“嗷呜”一声,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是种花。可能是看到龚屿汐有段时间没理会自己,种花在他面前不停地跳着,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看到它,龚屿汐哑然失笑,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行了,我们先回去吧。”今天晚上这个宴请任苒来不了,他得想办法糊弄过去才行。任苒看了一眼已经挂了的电话,微微愣神。龚屿汐这是……生气了?应该不会吧。他这个人,从头到尾看上去都跟矫情、多愁善感这样的词沾不上边儿,他会因为肖瑾宴偶然间的一句话,而心里不舒服吗?不会吧?任苒自动默认龚屿汐不会介意,转过头来朝沙发上的肖瑾宴露出一个笑容:“你怎么有空回国?”她微嗔,“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肖瑾宴笑起来:“也是临时决定的,走得匆忙,也就没有跟你说。”他看上去三十来岁,一身熨帖的西服让他看上去既精神又儒雅。他眼睛相当沉静,笑起来,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眼中,他什么都能包容一样。这就是资助任苒的人,也是改变了她整个世界的人。她今天本来是在家做事的,谁知门铃响了,打开一看,发现肖瑾宴就站在外面。惊喜自不必说,但也知道他回来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听他如此回答,任苒低头,尖锐地笑了一声:“是怕我找龚玥麻烦吧。”所以才专门回国,就是想打她个措手不及,让她没有防备。肖瑾宴哑然失笑:“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他看向任苒,“我发现你气色好了很多。”这句话,不知拨动了她哪根心弦,让她立刻红了脸。“哟!”肖瑾宴打趣起来,“还不好意思了,是谈恋爱了吧?”任苒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连忙站起身来:“哎呀,你好烦啊,你专门过来,就是问我谈恋爱了没有吗?”肖瑾宴突然压低了身体,目光定定地看向她:“当然。我们家小姑娘谈恋爱,我自然是要把关的。”“小姑娘”三个字,让任苒心中莫名一动。这是多久没有听到他这么叫过自己了?好像很久很久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站在他身后,对他亦步亦趋的小女孩渐渐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像个美丽的人偶娃娃,终于有了灵气,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力。任苒抬起头看向他:“有空了带他来见你。”“好。”肖瑾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气质温和。自从那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里传出来之后,龚屿汐的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连带着晚上吃饭,心情也郁郁的。心情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是怕卢飞宇问他,索性摆出一副跟女朋友吵架了的样子,好让卢飞宇不要在他伤口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