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见此,斩钉截铁道:“我知道,胜则生,败则死,我想好了,即便败,也不怨先生,即便是死,我也认了,秋某与其活在这人间炼狱,不如死了做这炼狱的厉鬼,来得舒坦。”许轻舟始终凝视秋山的双眸,他所看到的,秋山并未撒谎,仅此而已。不过他还是有顾虑,并非单纯因为怕,而是这本身就是一个无解之局。见许轻舟不说话,秋山坐得端正了些,向前挪了挪,继续道:“今日前来,我只想问先生,如何能赢,怎么做能赢,望先生告知?”许轻舟眸子里光芒交错,问了一句。“所以,你到底是求我救这云城的百姓?还是求我让赢赢呢?”一句话,让原本信念坚定的秋山恍惚了一下,不解道:“先生这是何意,这有区别吗?”许轻舟笑笑。“自然有区别,有我在,你一定能赢,不过——”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秋山心中诧异更甚,急促道:“不过什么,还请先生直说——”许轻舟叹息一声。“即便我让你赢了,你还是会死。”秋山怔了怔,他不明白许轻舟的意思,输了自己会死他清楚,可是赢了为何还会死。还有先生说的,自己一定能赢,却又问自己想救云城,还是想赢。这不是一件事吗?为何许轻舟又那般说呢。他搞不明白,也想不清楚。“先生高深莫测,说的话我听不懂,先生可否说的详细一些。”许轻舟突然站了起来,离开了火坑旁,坐到了那点着油灯的木桌上。随后手掌一拂,却是悄然出现了一副棋盘。如此一幕看的秋山更加茫然,依旧呆呆的看着这个先生。许轻舟道:“你可会下棋?”秋山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懂的不多。”“那你过来坐下,我教你。”秋山迟疑片刻,还是站起了身来。“好。”他坐到了许轻舟面前,不过视线却又未曾有一秒落在那棋盘之上,始终凝视着许轻舟。他现在的脑海里是混乱的,因为他完全看不懂许轻舟到底要做什么。许轻舟却是不以为然,盯着面前的棋盘,慢慢说道:“其实这下棋啊,就像是人生,固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一旦开始,就再也不能回头了。”秋山似懂非懂,茫然点头。许轻舟话音继续,“说回正题,如何救这云城百姓,这也是一局棋,云城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这棋局上的一子。”“而我非云城人,自非棋子,也非执棋人。”秋山似乎明白了什么,问:“先生的意思是?”许轻舟抬眼,直视秋山,自信坦然。“我有一计,可救云城,你想学否?”秋山不傻,许轻舟说自己不是棋子,也非执棋人,但是他可以教自己下。当即抱拳道:“求先生赐教。”许轻舟道:“需借头一用。”秋山压眉道:“秋某还是那句话,若能救这云城,我的人头先生尽可拿去”许轻舟:“不够。”秋山:“——————”许轻舟:“我要的是你们整个黑风寨的人头,或者不止黑风寨。”许轻舟一字一句,落入秋山耳中,让秋山暗暗咬住了牙。造反这等大事,自然不可能只死一人,他是一寨之主,之所以犹豫不决,便是因为顾及山寨其余之人。不过他既然来了,自然也做好了准备。“不瞒先生,来之前我已经找过弟兄们了,秋某大幸,这些兄弟,愿随秋某同行,亦不惧死。”对于这个答案,许轻舟欣然点头,手指夹住了一颗白棋,落到棋盘上,话音悠扬,再次响彻。“壮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这第一子,造势,招兵,囤粮,聚民心。”“第二子,发兵,围城,大胜,君称王。”话音一顿,许轻舟再次取出一子,握于手中,视线看向秋山,随后第三子重重落下。“啪——”“这第三子,你死,换云城半片青天。”秋山瞳孔慢慢缩起,前面的他听懂了,也正如他想的一般无二,可是这最后一手,他却是听不懂。赢了,为何还要死,自己死了,又怎么能换这云城的半片青天。又为何只是半片?这些问题持续闪过他的脑海,答案,他寻不到,也想不到。“先生的意思是,即便我赢了,也要死?”许轻舟点头,坦然承认。“是的,会死。”“秋某不明白?”许轻舟收回目光,也收收回手掌。“你自然是要死的,区区云城弹指可破,可是浩浩苍月,又如何破之。”“你若造反,便是死局,回天无力,你取下云城之日,便是苍月兴兵伐你之时。”“届时云城必将遭苍月铁蹄践踏,而你挡不住,你唯有一死,才能平息苍月愤怒,方才可让云城,免受战端。”,!“所以你必死,也一定要死,这苍月定是容不下你,也容不下你们这黑风一寨,故此我才与你借头,借一寨人之头。”秋山喉结蠕动,眸子里的光,在烛火的映射下是前所未有的复杂。“既是如此,如何能换来这云城半片青天,我和兄弟们不就白死了吗?”“这么做又有何用意呢?”许轻舟回道:“种子。”“种子?”秋山不解。许轻舟耐心道:“没错,用你的死,在云城之人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让他们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让他们知道,官若压我,我可杀个官,法有不公,我可出剑。”“王若欺我,亦可反之。”“告诉他们,那城主可以被杀死,那些富人也可以被杀死,和寻常人一样。”“不仅如此,也是要告诉那些统治者,让他们知道,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让他们时而自醒,慎重为事。”“相信我,你们死后,皇威自会降临云城,新的城主必将不会如之前一般肆无忌惮。”“固有皇者,唯愿有二,一愿千秋万代,二愿青史留名,只是所达不可天听,故此才会酿成如今云城惨状。”许轻舟目光一凝,一字一句道:“就是要用你们的死,告诉天下,民尚可怒,既可覆一城,便可覆一国,君当冕之,臣当醒之。”“如此,法度更,民生兴。”:()我有一卷书,可渡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