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腐朽的规矩和风俗,那些愚昧的人们,早就该随着当初的动乱一起消失。”
沈照雪有些懵,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只是稍稍淡了杀意,又缩回角落去了。
李老三还在絮絮叨叨,“今日会有一场大雨,很大的雨,最好能将这里全都淹没。”
他说了半晌,忽然又道:“你是哪家的少爷?”
沈照雪蓦地受惊,下意思攥紧了手中的长针,听他道:“你是京中哪家的少爷?”
竟真是在同他说话,他居然认出来了。
沈照雪有些慌乱,仍不曾开口,只听见人从椅子上起身时带出的“咯吱”声,还有那慢慢移动到自己面前的沉重的脚步。
他仰着脸,紧紧抓着那根针。
李老三半晌没说话。
许久之后,他忽然轻笑了一下,道:“你很眼熟……哦——你是沈家的小少爷。”
“那个……天定的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
这个字词沈照雪早便已经听腻了,但今生听见倒还是头一次。
沈照雪忽然便感到后脊发凉,前世死前的那一夜大雪的寒凉似乎又一次攀上了肌肤,冻得他连魂魄都开始胆颤。
他很怕面前这个人也是自前世重生而来的,知晓他所有作为,并将此事广而告之。
这个世间众说纷纭中,很多传言或实话,有的人不会相信,有的人会相信,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云亦云三人成虎的话术是否会导致自己再次走向绝路。
沈照雪胸膛起伏了一下,攥紧了手中的长针。
李老三忽然又道:“你想杀我?”
话音刚落,沈照雪忽然起了身,冷着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扑过去,扬起了手中的长针。
下一瞬,他便被人猛地攥住了手腕。
李老三的指腹带着粗粝的茧子,沈照雪常年不做重活,也甚少见光,腕间皮肤细嫩。
仅这么捏了两下便磨出了痛意。
他已经习惯了杀人,生了杀意很少会收起,饶是如此仍然用着力不肯松手。
那李老三是个形容枯槁的久病之人,大约并不能抵抗太久,于是便笑起来,悠悠道:“你想杀我,也是应当的,那道卦言若传出去,元顺帝势必会注意到你,你的这条命便该没了。”
卦言?
沈照雪忽地有些茫然,“你与我仔细说清楚,少装神弄鬼。”
“瞧你这副模样,许是你爹娘并未实话告知你?”
李老三又笑道:“不告诉你也是好的,这样,你这辈子活得也算轻快。”
沈照雪闻言便打消了先前的想法,李老三或许是因为他口中的卦言才会出此言,但他只提及了今生,并未有提到前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