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雪垂于身侧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忽然感到一阵刺痛自指尖传递上来,延伸至心口。
前世死之前他很想再见万声寒最后一面,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他究竟恨自己到了何种地步。
但是在诏狱的那几个月里,他隐隐约约知晓了万声寒的恨与排斥。
大概是上天不想让他再听到那些污言秽语,所以,他再也听不见了。
他死在了那个冬日的大雪里,又在满院夏雨间重活。
那一场大雨洗涤了前世的一切,洗刷了他身上的鲜血淋漓。
像是提醒着他,该放下了。
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太多的东西,仇恨与爱,只能留下一个。
什么最深刻,最能让他继续保持着存活的念头,他留下什么。
那天夜里他细数了自己前世种种,最终打算将万声寒放下。
就当是,也报复他一次。
报复他前世将自己遗弃在京城,终招致他们分道扬镳。
今夜之事半推半就,他倒也并不排斥,只当是最后放纵一次,终归往后也没机会了。
沈照雪在榻下站了一会儿,慢吞吞摸索着套上衣物,离开了屋子。
他按着记忆行至府门处,这两日因着万景耀被告官,府中总是烦乱,守门的侍从多有松懈。
他在暗处听了一会儿,没听到有人在此处,想是侍从偷懒去了,于是便趁此机会抬了门闩离开了万府。
城中夜间还有宵禁,沈照雪小心翼翼沿着墙角摸索着往前去,走几步便停一停,注意着身边的动静。
这京中大半的地方早已在记忆中模糊了,沈照雪担心自己最终记错了路,找错了人,等万声寒追上来后果不堪设想,却也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了保险,他甚至没有提前告知春芽,还将小姑娘留在府中。
沈照雪咬咬牙,见周围没什么动静,于是便继续向前去,数着自己的步子,凭借着残存的一点点记忆寻找着道路。
半个时辰过去,他总算摸到了某处府邸的大门,只草草摸索了一下门上雕饰,确认是自己熟悉的,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敲响了府门。
过了片刻,府门自里面打开了一条缝,“半夜寻到此处,有何事?”
“劳烦,替我禀告公主殿下,沈照雪求见公主,有要事需商议。”
那侍从提着灯笼,隔着门缝将沈照雪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一副柔弱病气的模样,放松了警惕,道:“先等着。”
府门又一次合上,将他关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