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熟练地脱掉衣裳,并伸手从蒋小福半开的衣襟探了进去。蒋小福还没过够瘾,但也没有力气反抗。他像一颗熟透的荔枝,在香甜的气息中,很快被剥了个干净。董老爷也的确像是要把他拆吞入腹似的,手嘴并用,气喘如牛,仿佛饿了很久的饥汉,只剩纯粹的食欲。在这样的揉搓中,蒋小福想:“要不……我不忍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反复出现过许多次,可他尚存理智和经验,见过了落魄戏子被人门口泼粪、拦路羞辱的例子,也知道自己除了唱戏,并无别的本事,求生与自保,他一个都解决不了。于是这个念头再一次打消。他自暴自弃地想:“就当被狗啃了。”其实他并不算洁身自好的人,然而董老爷对他的这种“食欲”太过原始,好像丝毫不掺杂人类的情感,只让他感到粗鄙下流。所以他非得时时宽慰自己不可,不然立刻就要作呕。翌日,董老爷带着蒋小福,果然摆上一桌酒,请佛荪。佛荪在宫里不知做什么讨得皇帝欢心,得了假,成日游晃在宫外。这日董老爷存了个化干戈为玉帛的期待,佛荪刚落座,他就逮着这件事吹捧起来:“要不说老兄你前途无量呢!能得到皇上的青睐,还能给假出宫,可算是头一份了!”佛荪倒也配合,笑着一摆手:“这不算什么!”说着他压低声音道:“侍卫做到这个份上,是到头了,往后我得找个机会,放个正经的官儿当当。”董老爷两眼放光,仿佛是自己得了个官:“哎哟!那没跑儿的!这宫里当差啊,要我这个不懂行的说,可比外面儿的官难当,这规矩嘛又多,贵人嘛也多,一不小心就冲撞了!我反正想想都发憷!老兄你有这份贵才,往后的好日子不在话下,说不定哪日,还能做个军机大臣呢!”佛荪哈哈大笑。刚笑了两声,余光一撇,就见蒋小福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蒋小福觉得困死了。今儿出门前,大烟没吃够,到了地方又听董老爷叽里呱啦一顿吹捧,实在乏味得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一抬头,就见佛荪笑容未收尽,同时又眼神发亮地瞪着自己,他便也茫然地瞪了回去。董老爷夹在中间,立刻又散发出了憨笑,招呼道:“啊哈哈哈,喝酒喝酒,老兄高升之后可不要忘了老弟我啊。”佛荪被这一打岔,也就端起了酒杯,坦然接受了面前这位“老弟”对自己的称呼:“好说!好说!”董老爷一直防备着佛荪对蒋小福发难,又存着讨好的心思,所以格外殷勤周到,并且刻意让话题远离蒋小福。这一招大概是有些效果,佛荪高高兴兴地吃酒,仿佛是不大在意蒋小福。酒至三巡,两人已经“老兄”“老弟”“愚兄”“愚弟”地亲热起来了。董老爷把心放回肚子里,越喝越高兴,忍不住又露了本相。他现在对蒋小福是不如从前那样恭敬了,格外爱在人前与他做出些亲密的举动,以示炫耀。此刻,趁着佛荪偏头去看角落里唱曲的小孩,他端着酒偏头凑近蒋小福:“蒋老板,赏我一个皮杯,啊?”所谓皮杯,是让戏子用嘴喂酒。这在堂子里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对没人捧的戏子而言,能换来钱,求之不得,可对蒋小福,是从没有过的事情。他立刻冷下脸,皱了皱眉。董老爷不肯轻易放过他:“哈!蒋老板,娇羞之色也十分动人啊哈哈!别害臊!”蒋小福不爱听这些话,当着人,他自觉受到了羞辱,又往一旁避让。董老爷大嘴一啧:“怎么啦!在床上早就什么都做过了嘛……”这话没能说完,蒋小福好似受了极大的刺激,气得挺身站起来,指着董老爷怒吼:“你别太过分了!”这一句爆发出来,他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两眼发红。佛荪不知何时在一旁看戏,这时就若有所思地“哟”了一声,心想这董阿狗真把小戏子弄床上去了?不仅弄床上去,看样子还欺负狠了。闹小旦归闹小旦,这些人是来真格儿的?戏子在床上,既不娇也不软的,能比女人好?且不论他这边如何长了见识和疑惑,那边蒋小福一闹,吸引了周围不少人围观。佛荪见状,这才不紧不慢地往蒋小福面前一站,一手作势拦着蒋小福,一手对董老爷做了个安抚的姿势:“哎,老董啊,这可是你的不对!”董老爷刚才是兴致颇佳,没想到即刻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人,这时也有点黑脸:“怎么是我不对?”佛荪一乐:“我都看见啦,蒋老板可不是寻常人,哪儿能让你这么……哎哟……这可是你不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