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师,生病可不能瞒着我们,要不是我们发现得及时,高烧可是会烧死人的。”
意识回笼,苏恕打起精神地笑了下:“没想到这次能这么严重,之前我也生病过,没几天就好了。”
他脸上还带着病气,说话声也是有气无力的,让人听了很不忍心。
许村长也是有儿女的人,看苏恕孤零零地一个人,难免多念叨几句。
“你们这些小年轻现在不注意身子。老了可是要遭罪的。”许村长絮絮叨叨几句,突然问道,“苏老师,你都二十六了,还没成家呢吧?老何有个闺女,大学毕业两年,你要不见见?”
“不用了,我有对象了。”
说到对象,苏恕不自觉弯起嘴角,像陷入热恋的男人一样向旁人介绍自己心仪的恋人,“他姓沈,对我很好,长得也好看,温柔还顾家,还很会赚钱。”
苏恕描述的形象太过贤惠,许村长丝毫没怀疑苏恕对象的性别,只当作两人处于异地状态,并且女方的条件还不错。
可他转头一想苏恕支教已经快三年。
于是,许村长又开始愁了,再好的姑娘也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离别的磋磨。
“苏老师,别怪我多嘴,这谈恋爱也好,结婚也罢,哪能俩人天天不见面不沟通呢?你这手机天天关机,人家姑娘都找不到你,感情这种事,一方无回应的等待总是不行的,要想日子过得长久,得学会低头哄人,男人嘛,跟自己对象服个软儿不丢人。”
似乎没料到许村长懂这么多,苏恕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眼底的疏离也散了一些:“是啊,这么久不联系了,我不哄着怎么行呢?”
许村长看苏恕开了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苏恕按时吃药。
苏恕盯着落灰的门看了许久,半晌后,他低声喃喃自语:“沈聿卿,你可真是小气,都说人死后头七会回家看亲人,你头七不回来看我就算了,都三年了,才让我梦见你一次,你真的是……太小气了。”
叹息声悄悄落下,简易纱窗被风刮开一角,而屋内不再闻人声。
夜色降临,池塘聒噪的蛙声平添了几分田野气息。
*
苏恕蹲在台阶上,白日里拿粉笔的手指熟练夹着烟,指缝间的火星将将燃了一半。
他猛地吸了一大口,下意识地用唇碾磨着滤嘴。
这时,手机亮起的屏幕跳出几条消息,他点开了一张图片。
【林宣:图片。jpg】
大拇指和食指放大图片后,一张血淋淋的断指图片出现在眼前。
“啊——”
苏恕没被图片吓到,倒是被突然响起的尖叫吓得一哆嗦。
他打开手机的自带手电筒,暖白的灯光下,一个小女孩惨白着脸从墙头摔在地上。
苏恕迅速掐灭了烟,蹲下检查小女孩的手臂和脚腕有没有摔伤:“你怎么来了?”
这小丫头是许村长的孙女,今年才九岁。
小女孩不知道是摔疼了还是被吓到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爷爷让我过来前看苏老师有没有吃药。”
“吃了。”看小女孩没摔坏,苏恕拍了拍她身上沾上的泥土,“替我谢谢许村长,我这儿没什么事儿。”
小女孩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水汪汪的眼睛畏惧地看着苏恕裤兜里的手机,她已经到了分辨是非的年纪,自然知道那张图片的异常。
察觉到小女孩的目光,苏恕顺手按灭屏幕:“那是假的,是模型,我之前上课讲过的,模型是用于平时实验的。”
小女孩一下子想起了苏恕课堂的内容,相信了他的说辞。
站在宿舍前面的土路上就能看见许村长家的大门,苏恕等着她回家后,才“啧啧”了两声,说:“小孩子真好骗,说什么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