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宁不疑有他,嘱咐琼瑰两句便带着杏叶离开了。小燕儿这才低声问:“小姐,您找镯子,是否需要什么工具?”她明明知道琼瑰根本没戴镯子来自然不会真的遗失,但即便是口头上,也说的滴水不漏。琼瑰朝她一笑,心说杏叶比这个丫鬟,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你有什么?”小燕儿知道琼瑰看见她方才藏在手中的小弹弓了,便很坦然地递到她手中,“奴婢想着路上若是碰到兔子,便打几只带回去给小姐玩,若是碰到蛇,也可防身。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琼瑰接过小弹弓,目光炯炯,带着小燕儿又回到了之前的假山附近。这么会儿功夫,郑虬已经被人救了起来,正拖着庞大身躯靠在树干上喘气,浑身湿淋淋,头发上盘着各种黑绿的水草,鼻孔里还垂着一根,模样狼狈不堪。大概是气味太冲,身边已经有一群蚊蝇绕着飞了。但是琼瑰觉得这样还不够他长个记性。她眯眼看向郑虬旁边的大树,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那棵树一看树龄就很大,临水的一边有一根枝条像是不堪重负般低垂着,靠近水面。先前她和谢宛宁从那儿经过时,两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只不过谢宛宁以为是大风刮歪了树干,而琼瑰仔细看过之后,发现上面其实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马蜂窝,只是被茂密树叶遮住,因而不引人注意罢了。所以她俩后来又走了一段,到离桥更近的梨花树下去玩。眼看郑虬正晃晃悠悠的,打算站起来离开时,琼瑰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放到弹弓上,对准之前印象里的位置拉圆橡皮筋——“砰!”石子像一颗子|弹一样猛地从假山间窜了出去。琼瑰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着那棵树,只看到树叶摇晃了一下。她有些失望。正打算转身再捡一颗更大点的石子,小燕儿却突然轻声欢呼道:“中了!小姐射中了!快看啊小姐!”琼瑰一下子直起身看去。郑虬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满脸都被一团黑雾包裹着,哭天喊地叫着,那个硕大的蜂巢正堆在他腿上,里面不断有黑蜂涌出来冲向他。旁边人却自顾不暇,早就四散窜开,哪有空管他。琼瑰懒得再多看一眼,便将弹弓递给小燕儿。“小姐!”小燕儿一脸兴奋,倒让琼瑰心中一凛,心说她这回是不是反应过大让这丫鬟发现了什么,而后却听到——“小姐,您可算精神又回来了!太厉害了!”琼瑰:“······哦。”打扰了。她本意只是想惩罚一下那个侮辱她的人,毕竟别人动手她瞧不上。不过这样顺便赢回了小女仆的崇拜,也不错。主仆两人这回没了阻碍,很快便出了后花园,往前厅去了。只是琼瑰也想不到,她和小燕儿走了不久,从她们藏身的假山群中,又走出了个秦岁晏。他目送着琼瑰的身影转过半月形院门,直到消失,才低下头,摊开掌心,看着手中的东西。他握在手中的,是一个做工精巧细致的小型弩,弩中原来有三根针,如今却只有一根。渐沉的夕阳为他镀上了一层橘色,却显得如玉容颜更为冷峻,不是翩翩公子,而是危险绮丽的谜。贪凉遇袭那天晚上,嘉然郡主府的晚宴到底是没开成。郑虬被毒蜂蛰的昏死过去,被人发现时已经全身都是囊肿,令人不忍直视。嘉然郡主怕事情闹大,便将晚宴取消了。但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各位贵女面上不说,私下也是议论纷纷。临上自家马车前,谢宛宁还在同琼瑰咬耳朵,“阿琼,这事真是蹊跷,我起先还以为是郑虬这样是林屿弄的,但转念一想,林屿只是让他浸浸水罢了,水中又不可能有毒蜂。看来郑虬惹了不少人呢,除了林屿,还有其他人也趁机不让他好过。”“嗯。”琼瑰不欲多说,“宛宁,我先上车了,日后再见。”“······你这就走啦?”谢宛宁还有些意犹未尽,她感觉琼瑰对她不像往日亲近,但转念一想,阿琼答应了退婚,即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难过的,自己这谈的事情却全是和林屿有关,阿琼听了自然不高兴。这样想着,谢宛宁便单方面原谅琼瑰对她的冷淡了,“那你记得以后找我玩。爹和大哥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日外出,府上没人管着我了。”“好。”琼瑰点头应了。郑虬的事最终还是闹到了陆家来,琼瑰听说的时候,柳飘飘正在前院接待气势汹汹的工部尚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