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今日不来见朕,这天书,倒也能救陆家一次。”太上皇公正道,“毕竟天授皇后若出自陆家,作为国戚,皇帝自然不会动陆家,再者,天书里,倒也没说就是朕的媳妇,你大可以等皇后的嫡子出生——或者你看上了哪位皇子——”琼瑰将酥酪凶狠地一气喝完,这才感觉没那么愤慨。“这灵云不是个好人,他还往万佛寺僧人的佛磬里放过烧鸡!”太上皇看着琼瑰气呼呼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哈哈哈,当真放了烧鸡?”因为被太上皇留下用了晚膳,琼瑰出宫时,已经差不多酉正三刻。恭富总管见到木岫驾车在一旁等时,似有深意地对琼瑰道:“咱家论理本不该说什么,但今日见到陆小姐,咱家觉得小姐比以前豁达不少,小姐也是咱家看着长大,咱家有句话,小姐愿意听便记下,不爱听,也只当咱家是一把老骨头了,放肆一回,莫放在心上。”琼瑰连忙道:“恭总管说的话,和苏蕙姑姑说的话一样,我愿意听的。”恭富笑笑,附耳道:“这南安侯,不为太上皇所喜,姑娘和他也少些来往才好。有些时候,低嫁了,也未必是坏事。人这一辈子,到老了,回头一看,不过就是一枕黄粱而已。”老太监说完,便朝琼瑰拱了拱手,留下两个侍卫,又回宫中去和太上皇复命去了。琼瑰思忖着,最终并没有把恭富的话放在心上——恭富一定不知道,她都问过对方,愿不愿意娶自己了。“木侍卫,麻烦你送我回家看一看——”琼瑰转向坐在马车上的木岫,正拜托着,忽然听到远远有人叫她:“琼琼!”这声音耳熟极了,她转头一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被人搀着,努力小跑着朝她这边来。是柳飘飘!她身边那两个人,不用说,是陆升阆和陆司霆。苍蓝的夜色里,几个人行到近处,身影被灯笼投到墙上,拖的老长。“恭喜陆家昭雪,木岫便不打扰您与家人团聚了。”木岫见状,朝琼瑰行了个礼,便驾着马车离去。“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琼瑰一颗心都扑在来的陆家人身上,看都没有看木岫。木岫回身,状若无意地看了一眼无风自起的一角窗帘,笑道:“陆小姐的诚心,少爷已经知道了。”马车在旁边转悠了一圈,等到琼瑰又被柳飘飘搂进怀里时,才悄悄贴着城墙根飞驰不见。“琼琼,呜呜呜,宝贝女儿你受苦了。关键时刻还是女儿最靠谱,老爷和儿子只会惹麻烦,呜呜呜呜······昨天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旁边陆司霆和陆升阆两父子面面相觑,灰头土脸还感觉人生灰暗。事情来得突然,陆家做的许多应对一时无法调动,直到皇帝特赦他们从诏狱出来,他们才弄明白,琼瑰为了这件事,找到了太上皇。因此,一出狱,几个人便风尘仆仆赶来宫门这里等琼瑰,如今见到琼瑰,陆氏父子都有些自惭形秽,愧于面对。琼瑰则一边安抚柳飘飘,一边叫他们:“······父亲和大哥就不饿吗,再让母亲哭下去,我们今晚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呀?我已经很饿了。”陆家父子望着琼瑰明媚的笑脸,均是一震,陆司霆赶紧道:“对对,咱们先回家去吃饭·······”陆升阆老怀大慰地看了琼瑰一会儿,嘴唇嗫嚅着,最终只默默地将妻子接过去,揽住她的肩轻拍抚慰。站在皇城城墙下,放眼看去,到处都是行色匆匆急着归家的路人,琼瑰忽然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和他们并无两样。占有他终于得到了。一家人一起回到陆府时,看守的禁军以及贴满了整栋府宅的封条都已经被撤,连下人们也都从各个官署被放了回来,大家死里逃生,都觉得十分庆幸。柳飘飘将下人们聚在一起,慷慨陈词鼓舞了一下士气,然后让陈副管给每个人发一两银子,并且吩咐厨房晚上不要开火,直接请飘香楼准备膳食送来。下人们欢腾不已。柳飘飘也很开心,但环视一圈,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她让下人们都散去之后,拧着眉把陈副管和李妈妈叫过来,问:“老陈,陆蔓和苗绣人呢?李妈妈,今天和咱们家女眷关一起的人里,有没有她们?”李妈妈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就差翻个白眼了。陈副管仔细回想了一遍,道:“老奴不知,下午老奴被放出来时,府里人陆陆续续回来,老奴都派人记下,苗姨娘房中下人都回来了,蔓小姐和她的两个丫鬟青衿青音都不见踪影。”柳飘飘点点头,伸手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