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重华还记得有次他俩做完,吴雩趴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帘外透进来的月光,对步重华说:“幸福都是短暂的。”
人一辈子不管多幸福,但总有期限,最终都是痛苦和受罪。
步重华一把搂过他,无限温柔地亲着吴雩的额头,说:“这要看情况。”
吴雩问他什麽情况。
步重华那会还挺年轻,脑子里还都是白天的枪杀案,就直接说:“比如有人对着你脑袋开一枪,你什麽也没意识到就死了,就没有痛苦和受罪啊。”
吴雩当时哈哈笑了会,等步重华睡着后,轻声说:“笨啊,跟你挨过枪似的。”
还有一次做的时候,吴雩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但后来吴雩又沉浸其中,高潮了好几次。然后,他哭了起来,步重华问为什麽哭。
吴雩就边流眼泪边摇头,一边推开步重华的胸膛,一边又忍不住往上靠。
步重华不停地吻他,他让吴雩别多想,也别害怕。他们继续做下去,步重华亲吻着吴雩泪汪汪的眼,那种感觉很奇妙,他仿佛和吴雩无限近,却又无限遥远。吴雩浑身在燃烧,身子像火红铁片一样弯曲,但他的眼泪是微温的,从脖子上流淌下来,步重华就收集在一起,抹在吴雩的胸膛上,泪水就冰凉了。
之后还发生过一些事,但步重华记不太清了,或者说,他希望那些记忆是含混不清的。在吴雩走的前几天,步重华心里隐约意识到了什麽,他不敢注视吴雩的面庞。那是张忧郁的,或者说哀愁的的脸,尽管吴雩总是笑眯眯的抱着步重华的腰,撒娇说想吃东星斑。
在最后的几天,步重华将吴雩抱在怀里,在一个通向卧室的过道里,不同于以前,他们缓慢而绝望地□□。夜里有些冷,他不让吴雩脱衣服,反而自己脱光,步重华想,越冷越好,不能忘掉此刻的冰冷。
现在想想,步重华以前从未尝试共情过吴雩。
他会在吴雩问为什麽这麽关心他时,说:“因为没有人关心你,因为你是个好人。”
吴雩当时什麽反应来着,忘记了。
步重华在得知吴雩跑去云滇后的第一反应是,终于到了这一天。然后他开始反思,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兇了,太古板了,太没意思了,吴雩讨厌自己了,讨厌到不告而辞,一走就是三年,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
很多事都是他后来一个人躺在床上,靠着过去的回忆,一边消磨长夜,一边琢磨出来的。
现在他念了三年的人回来了,就坐在自己车里的副驾,卸下所有的防备在睡觉。
步重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擡手抹了把脸。
他调整了会情绪,开车往自己家里走去。
停好车后,吴雩还在睡,并且睡得挺熟。步重华没有叫醒他,动作轻微,将人一把抱起,缓步朝电梯走去。
输入密码,开门,将吴雩放在沙发上。步重华抱着毛毯走来时,发现吴雩已经醒了,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