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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三月初一丙寅朔,迁李君凌考功郎中,初十乙亥,加知制诰。

时晋王大引宾客著述,注议“天视礼”。刘畹白王:“伏愿殿下从心人文而已。”

每霖雨,王遣左右,周行闾巷,见贫困傢,大加赈赐。刘畹曰:“成大事者,不以小节自喜。”

王渐忿之而未言。崔子平谓王曰:“畹尝事太子,其心必贰。殿下平一国来,勇得衆心,宜早图之。”小徐氏执异:“刘公君子,陛下尤以为敬。今奉令拘持,此重殿下故也。”王曰:“卿晓事,知我筹谋。人孰无过,奈何刘公刻急,究小夸大,使我毁辱御前。”

四月初七壬寅,太子疾,迁东宫。

帝遣太医于亮就疗。廿八癸亥,太子瘳。后赐宴含凉殿,晋王、华阳侍宴。席呈牡丹鮓、炙鹿肠、全蒸羊、肉绣丸、自然羹、清风饭等二十八道,碗体尽以金缕龙凤花云饰其上。

后问太子:“书如何?食如何?”太子一为应答。后览诸案,曰:“阿阇下能啖,吾不为忧。熊儿者,美则啖之,不美如不闻。五味入口,酸多伤脾,苦多伤肺,辛多伤肝,咸多伤心,甘多伤肾。此所以不欲偏多,但求调和,以安气性是也。不惟不纳,现下不便觉,久而自损矣。”然晋王终不能听。

宴讫,太子、晋王俱退,华阳侍后游太液池。后视其减餐,乃问心事。华阳曰:“瓜果交穗,是摘之有意?或赏之无情?”后知其意,笑曰:“盈盈二八初,恨嫁不须臾。”华阳含羞,珠翠轻鸣。少顷,华阳退。初夏,熏风微拂,绿柳生烟。后却觉秋凉,竟有“瓜熟子离”之感。

七月十五戊寅望,京师暴风,杀一百八十二人。

八月廿一癸丑,进陈昭仪为贤妃。

九月初二癸亥,濮、曹、郓、济、兖、沂六州地震。新泰女墙四百丈塌落;鲁城地陷,泗水溢,杀五千四百一十八人,伤者不胜记。封禅事寝。

廿八己丑,刘畹草“请诸王就藩疏”。王闻,大怒,与子平等谋除之。

畹向有心疾,十月初一壬辰,王阴使婢投毒,并合药丸供之。未几,畹曰:“我心尤闷乱,此日用之药乎?”婢曰:“然。”遂呕不止,至晡,薨。年五十八。

事诣王府,相劳问,王不敢喜形于色,恸哭而已。

有司以丧闻,帝后惋伤。后为之不食。册赠司空,赠赙佈帛八百匹、粟七百石,陪葬万陵,谥曰“忠直”。

太子闻之,遽吐血。救入卧内,久乃苏。后幸东宫以问。皇孙时年三岁,自坠玉环而哭。后问之,对曰:“我感阿耶所感,悲伤不已。”后称孝,更怜之。

初七戊戌,诏太子还居少阳院。

时长安数人会穷裡,密言毒事。语未讫,为人所杀,捕之,不获。畹子景明惧,吞炭为哑,庐于墓,时人咸以孝闻。新都公主以不协请离,帝让曰:“夫妇之道,贵在始终。矧汝夫至孝,岂可去之?”遂不许。万年公主为作“大风后阳春辞”,以纾其意。

十一月初六丙寅,以邓先为工部侍郎,杨招为中书舍人。

初八戊辰,帝欲猎北苑,至光顺门东,停马,谓左右曰:“若刘畹在,必谏,不如且止。”寻劳赐其妻子。

廿三癸未,张才人生女,是为豫章公主。小儿似犊,帝甚爱之。

十二月初一辛卯朔,帝朝于穆陵。降舆纳履,至孝穆皇帝、穆贞皇后、穆容皇后神座前,拜哭奠馔,悲感左右。初三癸巳,朝于兴陵。初五乙未,朝于邺陵。邺陵,高祖之陵也。初八戊戌,朝于昌陵。昌陵,太宗之陵也。

初九己亥,三更。夜风雪。帝梦钟声,乃著衣下床。阁外,有一人孤坐扃下。帝拭目,竟见慈师。师如壮时,见帝,遂问:“天大寒,儿盍自出耶?是肚饥耶?”帝惊觉。涕泪湿枕。殿外风啸不止。内侍帷下以应。帝将召陈贤妃,对曰:“大雪恐难行。”乃止,令俱退,独坐馀夜。

及晓,风静雪止,天色开霁。

诏发诸陵近旁六乡百姓,以供养寝陵之役;敕造金轮宫于五台县之杨柏峪。

因督事,太子还东宫。

时帝以晋王有功,赐赏无厌。

天视十五年

帝尝问赵绰:“皇太子多疾,可堪重任否?”绰曰:“臣闻能承重器者,必恩结于民。”帝曰:“晋王不亦可乎?”绰拜曰:“臣在闱庭之外,不敢妄言。唯效古而已:视其所不亲;视其所不为;视其所不能;视其所不违。观四者而后定也。”帝曰:“尔且就舍。”及出,头汗涔涔。

帝问吕皓。皓曰:“苟晋王立,今太子得全乎?”帝由是不言。有顷,乃曰:“勿洩也,朕思其处置。”

二月廿一庚戌,除沉弘载润州刺史,兼江南按察使。

三月初三,上巳。赐百官竞射。赵绰随箭踣地,以为丑态,自谑曰:“年近七旬,目瞑耳聋,实不得矣。”帝愍之。俄乞致仕,帝许之,加特进,但日一入朝,平章政事。

四月初五甲午,以苏歙为右相。

五月初五癸亥,万寿节。赐宴广达楼。万乐共举,庙野毕从。

诏有司取钱,露置几筵,设酒酺瓜果,士庶尽飨作乐。群臣竞作奇技,巧思贡献:平营提督周汉献貂皮六百枚;代州刺史秦衡卿献幡花香炉二十顶、辟邪玉案三十事;荆州都督府长史王度一献百年苏、云饵十六斤;郓州司马蒋仲玄献白、赤色駃騠各三十匹。是时,四方皆遣使来贡:吐蕃献金银及印;吐谷浑献野马;勃律献金花;突厥献马蹄羊、紫鹿皮;高昌献马乳葡萄;龟兹献巴旦杏;于阗献五色玉;焉耆献石蜜;泥婆罗献犛牛;吐火罗献狮;天竺献鬱金香、娑罗树;波斯献龙脑香;安国献大氍毹、绣氍毹;米国献庵摩勒;曹国献乐人;石国献舞伎;罽宾献黑盐、红盐;高丽献白马尾;靺鞨献光玉髓;新罗献鹰鹘;日本献石蓴、人参;南诏献犀皮甲、蛇纹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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