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62章（第1页）

十一月十一戊子，事或实，即诛。临刑，璘曰：“圣人、天子固知我冤，奈何群小患之！”闾间人叹其昏盲。

十二己丑，公孙锷坐举犯逆者，下狱死。

十六癸巳，太皇以内侍顾仁盼、僧悟通、法护坐反。仁盼者，尝与昶亲密。昶连日跪请，然支视而已。后仁盼杖死。昶由是隙之。

十二月，太皇称疾。帝每五日一省，亲奉汤药，因请还居大内。太皇曰：“此非吾志也。”

是时，妙真宠遇如初。宫中号曰“娘娘”。

运升四年

正月廿六癸卯，以陈廉沛为同平章事。

光禄少卿朱彬、尚舍奉御张赞卿皆谄事娘娘，为重用。

三月十八癸巳，河西提督刘恬袭吐蕃，破之于青海西。

初，恬谓吐蕃边将沃切曰：“两国修好，今为一傢。何必更置守兵，妨人耕牧？不若皆罢。”乃指天为盟，各去守备，由是畜牧往来遍野。时吐蕃西袭勃律，帝命吐蕃撤兵，吐蕃不从，遂破勃律。帝怒，会恬牙将马其彦入奏事，欲求己功，乃奏青海西无备，奇袭必大获。帝令卢经璩与其彦偕往审察。经璩既至，令恬袭之。恬不从，矫诏以迫之。恬不得已出师，大破吐蕃，斩首三千馀级。沃切恨曰：“刘将军安得绐我邪！”殁于阵中。自是吐蕃複绝朝贡。

其彦、经璩皆受厚赏。其彦告恬勾结吐蕃，帝命侍御史徐陶往鞫之。陶惧经璩势，议罪当死。恬指天而死。

其彦入朝，盛言青海东可取。帝悦，五月十三丁亥，以其彦为河西提督。

未几，王昶阴使人发恬之冤。陶惧而自死。帝怒，欲出经璩，然支为之解。是时，金银、器玩、廪饩百馀车送入然支第。

六月廿五戊辰，其彦坐贬博罗县令。帝遣使往诣，逼其自缢。

秋夕，乌鸟宫内。朱夏初退，金风渐爽。太皇设宴百花楼。绿珠捧琴，文君送酒，笙歌入扇，躧步承鼓。诸公主、命妇、义女以次入座，珠履踏意，流襟动情，如彩云出岫，五光参差，十色陆离。

百花楼头，似无一寂。争献甘醪，竞奉桂酒。珍禽学啭，春花欲开。近宫廷居民，遥闻笙竽不已；南城捣砧之妇，自是无人在意。

是夜月色柔嘉。仰见银河，飞云变幻，如白浪倾泻。太皇感慨曰：“宇宙之大，品类之盛，俯仰之间，便为陈迹。不知明日之后，亦有如此之情兴否？”衆皆言“圣人万寿，乐亦无尽”，太皇笑曰：“龟鹤犹有竟时。盖造物，兴衰、存亡、欢乐、困苦，叠有消长，未有恒常者。譬若树木，虽百年之龄，亦随四时而变。春萌，夏壮，秋老，冬凋。一似都无，无却存一。不过感然，缘是常理如此。”渤海郡夫人高氏曰：“妾惶恐，以为圣人之语微谬也。凡物不常，又道物之常情如何尔，岂不相斥？苟人生如树，本根常在，叶华则必生。以此观之，可曰恒常哉！”太皇笑曰：“此所谓“叶随根而来，叶繁反荫根”也欤？”衆皆拜。其后奉制献诗。弥勒奴有句曰：“四时恒是生灭法，秋露之下尘嚣尽。”太皇问尼等利：“吾儿有佛缘否？”答曰有。太皇悦，请卜日，亲为奴笄。预为其于宫中别造无垢寺，大发人工，仅八旬而毕。

十月二十辛酉，先度侍者数十人，名唤美音、如意、香音、喜乐等，将进具戒。其后五日，敕迎十大德，各一侍者，赴无垢寺为弥勒奴受戒。又敕备千宝帐、宝铃千支、宝幡千具、宝器千口、宝瓮千隻。是时，天气肃杀，花树凋零，乃以假花假果、金箔银箔装饰，犹如祇陀之精舍。设坛席，置斋供，五日方讫。弥勒奴自此法名“慧施”。

太皇又命画工孟镇绘“受戒图”，收于内藏。十大德及还，嚫施亦隆。

既出傢，慧施恒不乐。谓婢曰：“我素无爱佛，不过顺圣人之乐也，今脱却不得！”语时，眼角噙泪。杨玉知之，潜送妆饰。慧施常照镜画眉，会召惶去。

时王昶益恚姚然支。

某日，官宴。卢经璩未至，其属王扬与昶心腹争座次，昶不能遏。然支到，叱之。扬识其声，遽趋前叩头：“奴竟不识亲生耶耶邪！”又拜，极尽礼数。遂就下坐。经璩后至，座中皆属目之。昶恶不必说。

十月初四乙巳，经璩领左健儿将军，总武选之事。

十一月初二癸酉，广州都督豆卢楚暴薨。初十辛巳，帝以左健儿将军梁玄曾继之。玄曾在广州，月进珍玩，寻日进之。

高肖甫尝以谏得罪。然支叩头流涕曰：“杀一匹夫，犹不可不慎，况宰相乎！”帝忿曰：“汝，我傢奴，奈何忤我？”然支曰：“知晦不谏，则不配为真奴才也。”帝意方止。

然支日威。凡求迁者，多贿然支，未几试职视事。给事中汤隅、谢绍宗特疏数其奸行。而肖甫匿之，亟告然支，皆逐去。

运升五年

二月初一辛丑朔，然支母丧。赠其母谭氏吴国夫人。昶于灵筵散发，具齐衰，辄哀哭断绝。

时乌鸟宫亦使人来吊。

然支既守制，帝念之，常谓左右曰：“然支几日归？”

时娘娘为封惠妃，一如皇后制。妃年已四十有一矣，恩爱不减。私下呼帝“大狗”，帝谑其“徐娘半老”。语笑款狎往往闻外。

四月廿二辛酉，客星犯紫宫中坐。

昶因语苗雍：“不见姚将军久矣。”雍曰：“将军居丧，可往谒之。”昶泣，雍慰之。昶曰：“将军大恩于我。或言其与乌鸟交通，恐不利于上。司天昨报有犯，天象竟如此，实反仄不安！”雍惊曰：“何不以闻？”昶曰：“吾不胜惓惓，赴死易焉。陛下向仁厚，一旦不决，某衔圣人之命为迫，固晚矣！”雍仍徘徊。昶曰：“忠士不敢说，吾切痛之！先前误缪，使圣人、惠妃相隔。圣人为人荧惑，令陛下割恩何如？彼时皆安危难测。”雍悚，告于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