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49章（第1页）

四月十二丁未，万年长公主作“陵园吟”，中有“花终谢瞭无人见，深宫高墙锁光阴”之句，太后览之惆然，乃遣放陪陵宫人近千人。

五月初三丁酉，太后御甘露殿，见职官素屏十二曲，似世宗痕迹尤在。太后揽涕，谓帝曰：“先帝以此付陛下，当善用之。”帝泣而承之。

十三丁未，太后亲撰“世宗起居注”。

南诏酋蒙雄闻世宗晏驾，喜，谋入寇，遣使暗喻吐蕃。赞普诘雄，遣大臣诣朝以申忠心。廿五己未，与剑南提督沉德宽连兵讨雄。时天炎蒸，人马不耐，于濮水大败。

帝谓群臣曰：“雄以我大丧，轻朕新立，难以德怀，必以威服。”乃命麴三保为指挥使，高公楷为副，发关中义勇军救之。指挥使由是始置。

帝曰：“以我兵力之强，破之如山压卵耳。”褚廉在侧，曰：“未审陛下真能为山否？”太后闻之，不悦廉。

雄谓其徒曰：“汉之良将，唯在几人，当速击速还。”乃令其将桂阿龙夜行军。六月初一，入巂州境内，寇会川县，杀三千人，直抵治城下。巂州刺史容中行潜使人鼓于山谷。虏惊，携所掠而走。姚州刺史王崧虑其遁去，急追之。三保驰书告之曰：“虏役辎重，必不速至。先过城下者为前军，勿击之，前军虽败，主力而至，弗能当也。不若俟前军过，见徒役，并露刃者，一举出击，必大捷。”崧用其言，虏果败，引兵匿山谷。会大雨，山崩泥流，死衆百馀人。

帝继以三保兼安抚使，抚馀衆。

三保既至，大杀囚虏。王崧以文士自高，颇忌之。遂与监察御史王扶弹劾于朝。帝以此事询褚廉。廉曰：“陛下欲安平四海，苟法令不立，纵虎豹之将，安得用之！”太后以闻，曰：“三保将军戎事四十年，如劲弓利刃，宁折不弯。奈何一旦弃之！恐其自决，彼时悔不及矣。”帝不知所可。太后曰：“抚之以全大体。朝廷向来优待，及还，唯享富贵可也。”由是从之。

七月三十癸亥，蒙雄诛桂阿龙，切首以谢罪。

八月初七庚午，朝廷召师还。三保以功加食邑三百，但不令厘务。

廿七庚寅，葬世宗于万陵。

九月，常、苏、湖三州大雨，太湖溢，漂民居千九百七十傢。百姓无以自赡，州县请发仓庾。太后曰：“此先诸州饥馑，皆待奏报。道路悠远，何以救绝！自今委州官与按察使量事给讫奏闻。”

时石雅那姬将産，潜与祆徒翟氏交结，以祈神助。太后以“妄立妖神，乱我华风”，幽之别院。

廿八庚申，姬生一男，隆准碧瞳，有胡人相。时言“此杀蛮夷之报”。太后怒，杀姬，及坐谣诼者；姬死时，苍犬哀视不去。

又令杜云洗、长安令司马呈笼系坊裡间人，连颈就戮，老孺不免。时夜阑屏息，落针犹闻。

幽男婴于掖庭，其室封闭，唯一小门通姆婢出入。

十一月十三乙巳，诏外刺宗室还京。于王孙院南另置别馆，号“兴嗣馆”，令居之。赦免齐王，车马珍膳，准式供给。

旧式：帝崩，后宫诞育者从子听居。

江王淳母阴氏、襄王母陈氏等皆离宫，何贵妃独不去。

太后问：“年前团圆，盍不去邪？”妃对：“事圣人久矣，妾不忍离。”太后怅然。时东阳公主十四岁，陈留公主十二岁，皆尚待聘。太后曰：“当为谋善。”

嘉历元年

正月初八己亥，立鄂王为皇太子。追太子妃刘氏为德哀皇后。

皇太子夙慧。帝尝在东宫，有洛阳人谭休若诬告，上下弗安。皇太子独谓：“诬字，二人成言；一人自言，不可定之。”事明，果贰，即诛休若。

太子时年八岁，神情大类德哀皇后。帝钟爱之，使居燕寝，命赵绰、褚廉为之师。

是时，简王、虢王迁兴嗣馆。简王薄宠，宫人多去，小徐氏、姚然支终不离侧。王每就傅，小徐氏必为之讲义。旁引诸书，次第解说，王甚倚之。

氏与然支交患难。然支尝劝去，曰：“宫裡诡谲，朝欢夕死。我一不全人，无有可择。尔何不求善主？万中有幸，拣出适人。”氏曰：“出入、内外、死生，苦乐皆由他人，何曾由我？若似门前柳，坐乞春至，不消作院中梅，风霜自开。简王不更事，且依我二人。”然支愕然，益敬之。

二月，群臣屡请立后。太后亦谓帝曰：“万邦之方，下民之王。陛下践祚，男则封王，女为公主，岂阙皇后，暗失礼制焉？”

廿五丙戌，世宗小祥。起居注功讫。太后召帝及诸嫔妃会食于金銮殿，召大德俗讲“普贤行愿品”、“佛所行赞”、“目连救母”，其声宛扬，无不含酸。

廿九庚寅，册贤妃王氏为皇后。王氏者，太后母族之女，性好吟咏，作诗每怀忧懑之思，有章草传世。

赵绰以疾乞骸骨。六月初二庚申，解绰左相，以开府仪同三司、同平章事。

初十戊辰，诏：勋望大臣无职事者，皆得待诏于集贤院，给食署舍，特加优待。

帝闻鄜州都督萧立文以持重著，拜为安北提督。

七月初九丙申，党项遣使入见，令置羁縻州，特设刺史以镇之。

初，世宗迁内附党项馀衆于泽库、同仁、夏河、碌曲，北临吐谷浑，西抗吐蕃。

时吐谷浑酋慕容柱以为：“吐、党接壤同族，今不告我而先朝，是以谋我。”乃遣其弟矍与仆射王顺将兵击党项。矍尝入太学，说柱曰：“党项请吏于汉，今我以此故击之，是弗从汉也。昔吐蕃、高丽皆强兵悍马，不听汉命，几至覆没。我军不及吐蕃、高丽什一二，却複循之，此亡国之势也。”柱不听。矍临境，迟延不进。柱怒，以其舅度根代之，召矍还，欲杀之。矍间道来奔。柱遣使罪状矍，请杀之。帝密遣矍诣河西；留柱使者，别遣报云矍已流岭表。柱知之，表称：“大国安得失其信？”固请杀之。帝欲按时坐漏洩者。太后曰：“君子以信服之，小人以信胁之。矍忠而柱叛，凭叛贼之言为转移，岂安国之计也！”由是遣尚书右丞武宏库为安抚使，正以矍无罪告之。柱闻太后威势，便引退，寻来朝入贡。诏拜矍为左武卫将军，诣安西知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