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课教室开始上课,陈玄风坐在第一排,耳边油腻而恶心的呼唤终于停止,他勉强松了一口气。
郁家早上的饭厅总是祥和又安静的。
郁先生斯斯文文地吃着蒸饺耳,郁太太慢条斯理地喝着燕窝粥,郁大少一边看手机上的工作安排一边吃着小馄饨。
突然,由远而近地响起拖鞋的哒哒哒声响,郁繁发丝凌乱、脸色惨白、眼圈泛黑且双眸无伸地飘进了饭厅,在郁大少的身边坐下,崩溃地趴到桌子上。
郁先生:“?”
郁太太:“?”
郁大少:“?”
郁繁发出一声悲伤的哀叫:“呜!”
郁大少差点一口热汤呛死,放下勺子嫌弃极了:“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郁繁慢吞吞抬起头,熊猫似的眼眸幽幽盯着郁大少,骤然起身挥拳砸郁大少的胳膊,一边砸一边流泪满面:“你说我!你说我!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真讨厌!你不是我大哥!你是捡来的!”
郁大少被他砸得晕头转向,刚想伸手把郁繁推走,郁繁就站起身用他的脑袋狠狠撞了他一下,撞得他头晕脑胀,两眼冒金光:“……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说啊,你砸我有什么用?死孩子,一身牛劲。”
郁先生哪里见过郁繁这个阵仗,虽然他以前也常常为程享发疯发癫,可都是躲在房间里哭,哪怕是哭得水漫金山,也没有像这样外放地窜出来怨气冲天。
“宝贝,过来。”郁太太向着郁繁招手,“来妈妈这里。”
“呜呜呜。”郁繁停止了攻击郁大少,转而向着他的爱和温暖的港湾奔去,窝进了郁太太的怀里,“妈妈!妈妈!”
郁太太理了理郁繁的发丝,轻声道:“怎么了?告诉妈妈,妈妈为你排忧解难。”
郁繁哽咽:“妈妈,我犯了一个错。我用很过分很可恶的话伤害了一个人,我会把他推得更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郁太太温柔道:“什么话呢?”
郁繁还不想暴露他和陈玄风的事情,并不是他觉得陈玄风怎么样,而是现在陈玄风似乎没那么喜欢他,没有和他心意相通,他害怕万一郁太太化身王母娘娘拿出簪子划出一条银河,陈玄风却不愿意和他双向奔赴、克服一切苦难。
到时候他在银河这边哭,陈玄风却挥挥衣袖,根本不在乎。
郁繁抽噎着,努力斟酌语言,他泪眼朦胧地看着郁太太,尽量隐瞒大部分背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只是举例子,不是我的事情。”
郁太太看着笨而不自知的宝贝儿子:“……嗯,那你举个通俗易懂的例子,妈妈来给你分析分析。”
“如果你跟爸爸谈恋爱之前,你们是互相选择的利用关系,你对爸爸说:‘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只是我用来报复别人的工具,你可别对我产生非分之想,也不能对我纠缠不清!’,后来你又喜欢上了爸爸,爸爸会怎么想?你要怎么让爸爸不追究你的乱说话呢?”
郁太太听明白了——宝贝儿子现在陷入爱河的男朋友,是他为了气程享找来的替身,不,不是替身,是报复工具,说工具有些侮辱人,但是大概是这个意思。现在宝贝儿子情迷他,彻底爱上了他,在惶恐之前对他的口出狂言……
原来是这样。
郁大少陡然出声:“你为了报复程享又找了个男朋友?”
郁繁大惊,从郁太太的怀里跳了出来,整个人都慌张起来,大喊:“你不要胡说!才不是!不是!我不跟你们说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