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霖看着陈令禹这暧昧又得体的动作,忍不住白了一眼。
总算站得安稳了,黎芝娴才给沈昊霖解释道:“那是我父母的遗产,我没想着自己留下,就全部都捐了。”
同为富二代的沈昊霖听到这个话,只剩下瞠目结舌:“你说什么?”
但地铁上人太多了,刚刚他们的对话已经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所以黎芝娴不打算再重复一遍了,只是笑了笑。
陈令禹便对沈昊霖说:“你学学人家,要有舍才有得。”
沈昊霖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身边哪个人有黎芝娴这么善良,他不解道:“舍父母的遗产得丈夫的金钱?”
这话确实过分了,又触及了黎芝娴的逆鳞,陈令禹先没好气地踩了一脚沈昊霖的脚背。
“哎哟!你踩我干嘛?!”沈昊霖痛得龇牙咧嘴。
好在这个时候地铁到站了,他们三个迅速下了车。
离开了人多拥挤的房间,黎芝娴这才对沈昊霖解释道:“我父母的遗产是他们打拼出来的,我觉得我不应该贪得无厌。而边煦去世后,他的遗产我也一分没有动过,他的公司、还有又苍原我这些年都有出钱出力,我想我应该只是拿着我应该拿到东西而已。”
陈令禹补充了一句:“芝娴是舍了父母,得了爱情和友谊。”
听他俩像爹妈似的一句接一句教育自己,沈昊霖也懊悔自己的一时口快:“我知道了,芝娴,对不起,怪我口不遮拦,我就是这张嘴太贱了。”
黎芝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他,笑道:“你嘴贱这件事我以前就知道了,不必现在再强调一次。”
虽然听完了黎芝娴的解释,沈昊霖依然觉得她是属于没苦硬吃的那类人,他这种从小就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可能并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精神寄托比物质支持更重要。
黎芝娴并不是没有享受过优渥的物质生活,也正是如此,她才能毅然决然地舍弃了父母留下来的财产,并愿意重新来过。
这家福利院建在一座小小的半山坡上,他们没有开车,但院长早就知道了他们要来,便亲自下来接。
弯弯绕绕的山间小路盘桓而上,尽管不远的山脚下就是繁华忙碌的市区,可依然阻挡不了这里焕发的傲然生机。
当年黎芝娴是以父母的名义进行直接汇款的,所以院长不认识黎芝娴,只是沈家公子的面子太大才不得不当陪同,所以,当沈昊霖给院长介绍黎芝娴的时候,院长愣了足足有十秒的时间,就差给黎芝娴跪下磕头了。
“原来是黎小姐捐赠的,您可是我们福利院天大的恩人啊!”院长眼含热泪,带着黎芝娴走进了福利院。
此时正是下午的时间,福利院里的孩子虽然不多,但院里还是请了老师来给孩子们上课,能听见孩子们朗朗读书的声音。
黎芝娴笑着对院长说:“当时我也是二十岁出头,不懂捐款流程,后续也不知道要查验款项是否落实,直到如今我再回沪市才想起来,好在一切都没有纰漏,如果有带来麻烦,还请院长见谅。”
“哪有麻烦!”院长做了个请的姿势,带他们参观福利院,“黎小姐捐款的时候正是福利院刚建立不久,资金、设备、资源都十分紧缺,没有人会盯上我们这样的小福利院。”
这个福利院的建筑都有些古香古色,但里面的装修都很崭新,花园绿化、游乐设施布置得井井有条,想来应该是在旧的建筑上进行了翻修。
陈令禹走近看,发现墙上都挂了沪市历史建筑的名牌,他问院长:“这些都是六十年代的建筑啊?”
院长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一头头发梳得很整齐,穿着剪裁得体的中山装,身材样貌都保养得很好,让黎芝娴仿佛看到了变老了的陈令禹。
院长回答陈令禹说:“是的,这个福利院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有了,三千孤儿入内蒙那会儿孤儿太多才匆匆忙忙临时组建的孤儿院,后来饥荒过去了,这里也就荒废了。”
陈令禹又问:“那您是怎么想着要重建的呢?”
院长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带着他们走到了院里的文化长廊,长廊里贴有福利院的历史介绍,正是三千孤儿入内蒙的故事。
“我就是这三千孤儿之一,我记不得我的亲生父母和我的家乡,唯独对这座福利院保有一丝回忆,我到内蒙后被一家牧民收养,父母对我很好,供我到上学,后来大学回到沪市,却发现福利院已经落败了。”院长笑了笑,说。
“原来如此。”陈令禹感慨道。
“我退休前是名儿科医生,在沪市的一家医院里工作,那时候医疗条件没有现在好,生活水平也没有现在高,我见过太多的孩子因为先天性疾病、或是性别原因、又或是父母没有抚养条件,而被遗弃在了医院里,成为了孤儿。”
院长继续领着他们向前走,文化长廊上展示了一张十年前福利院再次成立时拍的照片,院长坐在最中间,那时福利院就已经收养了十几个孩子了,从照片上看,大多数都是有先天残疾的孩子和女孩。
“所以我才想着,要把这个福利院重新建立起来,像当年挽救我一样,挽救更多的孩子。”院长说。
由于是私营福利院,建立的初期遇到了想象不到的困难。好在当时黎芝娴那笔捐款如天降甘霖,解救了燃眉之急,让福利院慢慢走上了正轨,再后来,凭借着院长的为人处事,也获得了一大批社会人士的捐赠和相关单位的支持,能让福利院顺利运营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