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突然不称“臣”,还显得怪亲近的。不过元琼到底是没吃完这饭。臂弯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她琢磨着早点回去,好找小云姐拿药来涂。菜过五味后,她觉得差不多了,便向晋王行了个礼。说是身体抱恙,不得不先行离开。对着一个救下自己儿子的人,她说什么晋王自然都是依着她的,还很客气地让太子沈斯阙出去送送她。这倒是让元琼有点排斥,倒不是什么受宠若惊,实在是她不喜欢这个人罢了。更令人无言的是,除开沈斯阙,柳月茹也跟着她一道出来了。她有些不耐地看了柳月茹一眼,不知这个大小姐又要干什么,总不可能也是来相送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她发现沈斯阙也用同样的眼神看了柳月茹一眼。元琼也不说话,就走在前面。一直走到高台的楼梯处,柳月茹仍是没有说话,只沉默着跟在后面,仿佛真是来送她的。沈斯阙转头:“你跟来有什么想说的便说。”“我……”柳月茹犹豫了一下,“我想单独和元琼公主说两句。”沈斯阙阴森森地眯起眼睛,盯着柳月茹片刻,拂袖而去。元琼莫名其妙地看着柳月茹,还要说什么?还有那个沈斯阙也是奇怪,不乐意送自己的话做做样子把她送到屋门外,然后直接走就是了,倒也不必一直跟到这里。柳月茹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在她和徐夙身上飘来飘去。元琼会意:“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便可。”柳月茹坚持道:“我想与你单独说……”闻言,元琼侧头看向徐夙。徐夙淡淡立于元琼身侧,他倒是无所谓听不听这些话,只不过他从来不是会看人眼色的人。但若是小公主开口的话,那回避一下也无所谓。可元琼回过头,笑了笑:“你若是不说便罢了。”想来她和柳月茹之间也没什么徐夙听不得的话。重要的话都套完了,看她这和自己差不多的大小姐样子,多半也不知道什么别的了。再要么就是柳月茹良心发现想道个歉。那倒也不需要,本来她们两个也没发生多大冲突,别搞得又尴尬又肉麻的。……只要别再缠着她就行。眼看着元琼就这么转过身去,柳月茹有些着急了。“诶!”她伸出手去。柳月茹想要抓住元琼,可就在她手将将碰到元琼的背时,不知是谁在她背后,把她往前一推——柳月茹就这么没有收住手。落雪之后,石梯边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不仔细看便看不出。但元琼小时候吃过亏,所以扶着边上的石壁,走得十分小心翼翼。可刚踏下一步,背上就重重地受了力。很嘲讽地,像是在告诉她,再小心翼翼都没有用。元琼下意识想保持平衡,可是已经晚了。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倒去。如一片雪花归于大地,怎么都找不到落点。几十级的长石梯,铺着冰冷冷的雪和冰,在石梯的尽头,犹见被人踩碎的冰碴子扎在地上。身后传来柳月茹惊慌尖叫的声音,刺激着人的感官。元琼却是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此时该先护住头还是先护住脸。可是在她踩空滚落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被牢牢护住了。想象中的疼痛都没有到来,唯一感受到的疼痛竟然是徐夙拉住她手臂时的用力。他大手按住她的头,用身上的大氅把她裹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柔了声音——“公主放心,臣不会让公主有事。”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和天旋地转般的晕眩。一同滚落时,她很难得的,感受到徐夙身上的温度了。只不过那温度尽数都渡给了她。再睁眼时,血迹斑斑,鲜红色在雪地上化开。元琼从他的胸口抬起头。不是她的血。是垫在她身下人的。-晋国,元琼住下的那家客栈。曲析披上棉氅,敲响了云雀的屋门。他将刚刚收到的消息告诉云雀:“方才晋国有人来报那位和小公主从石梯上摔下去了,我去看一下怎么样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什么?”云雀难得有这么强情绪起伏。“严重吗?”她又问道。“应是没什么大碍,”曲析答道,“只是晋王把他们安置在郊外的别院了,估计要修养几天才会回来。”云雀听说他们没事后,表情放松了一点。犹豫片刻后,她说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这里得留一个人才行。”曲析盯着她,眼睛亮得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