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静默后,他叹了口气:“你是不想见那个人吧。”云雀把着门的手紧了紧,又慢慢松了开来。“是。”她承认道。-元琼睁开眼时,正好好地躺在一张床上。她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徐夙呢?他伤得很重的样子。想到这里,元琼着急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想用手撑一下,可才用了一点点力气,便痛得龇牙咧嘴的。“别动,你骨头裂了。”凉凉的男声传来,元琼惊得一转头。再仔细一看,坐那儿悠闲喝茶的不就是徐夙吗?悠闲,也有点狼狈。堂堂正卿,手上绑着布条也就算了,现在头上也缠了两圈。元琼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心里不禁感叹,徐夙这人果然是好看,就连现在缠着布条时也是,那柔弱感反倒中和了一点他平时待人的疏离,这禁欲的样子反倒更吸引人。她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又来了,色、欲、熏心啊……元琼打消了那点奇奇怪怪的想法,问道:“你这头……要不要紧?”徐夙喝了口茶:“臣能有什么事?臣好好地坐在这里,倒是公主疼得晕过去了。是臣失职了。”他这话说得不甚友善。元琼分辨了一下,甚至觉得他好像是在生气。又见他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她愈发确定了,却没想明白为什么。徐夙当然也不会告诉她,他现在远不止生气。当时是他没拉住她,如果他最后没来得及护住她的头,让她真的就这么摔下去——光是想象,就让他生出恨意。对他自己。床上的人不太安分的动了动。见她起身,徐夙问道:“公主要干嘛?”“啊?”元琼懵懵的,“我渴了,喝水。”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徐夙已经把水拿到了自己面前。“公主伤的是右手,万事都不方便。晚膳晋王已经让人备好了,一会儿臣也给公主拿到床边。”元琼探头望了一眼,果然桌上放满了菜。外面天色也已经暗了,自己竟然睡了一整个下午。再缩回头时,一个不注意,杯子已经递到了她嘴边。她眼睛睁大了些,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我自己来。”徐夙手却没动,平顺中带着些强硬。“……”这种突然亲近的感觉让她极为不习惯。再者说,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呢?元琼也是个倔的,对着面前这杯子,她推开他的手。然后一掀被子,就起身站了起来。离了暖和的被窝,冷风一吹,元琼忍不住腹诽,这房里怎么也没个暖炉。不过她也没多想这事儿,而是煞有其事地在徐夙面前走了两步。“徐正卿,我只是伤了手,不是瘫了,这不是能走能动的?”徐夙放下那还在半空的手。见这话有效果,元琼眼一转,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几步走到了屋中央的桌子边上。徐夙回身看她。元琼对上他的视线,笑眯眯的。然后利索地拿起一个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你看,我自己能喝水。”徐夙舔了舔牙尖。高高在上的人无言以对的样子最是有趣。她又用左手拿起筷子,夹了桌上的一道菜,笑得更加灿烂:“你看,我自己也能吃饭。”事不过三。只见这回徐夙长眼微眯,还真从她床边站起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元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说,我自己什么都能做。”“你呢,也别待在我面前,”她上下指了指徐夙,继续说道,“去隔壁房间把你自己手上、脖子上的伤都给养好了就行。”结果话才说完,一件大氅兜头罩了下来。元琼垂下眼,看着自己肩上落下的手。她方才睡时头发被人放了下来,徐夙帮她把细软发丝从脖子和衣服间拨出来:“倒是不知道公主一只手能披衣服吗?”“……”确实是有点冷。现在暖和了。元琼抬头,本来是想说句谢谢。但是看着徐夙那张万年如冰山一般无波无澜的脸,她突然有了点想法。她清了清嗓,憋下嘴角的笑意。“现在可不就披好了,徐正卿可以走啦。”漫长的沉默,静得好像能听到灰尘掉在地上的声音。玩过火了。元琼暗暗道。没能从徐夙那里看到揶揄,或是任何眼神松动。他只是轻轻摩靡着她的发丝,神色晦暗:“公主就这么想赶臣走。”麻麻的感觉从发间蔓延到内心。元琼叹了口气,躲是躲不掉的,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