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短句来自《招魂》,向被我疯狂魔改找灵感的诗词歌赋曲表示歉意。、问此心“是亲还是……”周檀刻意顿了顿:“眷?”一只玉壶被偷偷摸摸地放回桌案,灯火昏沉烛正烧,帐中算得上静谧。玉爪栖在雪照山脑袋瓜上,张开两只短翅膀盖住脑袋遮住风。想去郎君怀里睡,它还委屈得很。“还伤到哪里了?”周檀被放进熟悉的靠椅上,他脑袋没来得及向后仰,便发觉赫连允蹲下身,正低声问询。郎君的额头破了半个角,滴了点红,他毫不在意地一手擦去,被赫连允按住了手。“没什么妨碍。”周檀挑了眼,语调里还带波,很是不正经:“倒是你,大君,脑袋怎么又撞成这样了?”“擦伤。”赫连允探出手,固定住周檀乱晃的脑壳:“不要动。”他扯着纱布剪往人头上箍,两只手揉乱周檀还带冠的鬓角。桌斗里的纱布卷被两个人造作得散了一滩,周檀踩着软鞋往屏风后转,只撞见了一张窄床,床榻是够软,但窄得卧不了一个人,很有中帐勤俭持家的抠搜韵味。同心忧这话放在这儿多少有了些讽刺,两个人脸对脸躺下去,两个破额头都缠着纱布卷。周檀身上的香息似乎更浓了,赫连允拨开周檀流到额前的鬓发,只觉得窄床一张,当真是挤,挤得四条腿搁在一处,连胸口都要对着跳。面前的人要矮上些许,乌黑的发顶恰好落在眼中,盛着些薄光。侧颊被发丝遮掉大半,只剩泛红的鼻尖浮露出来。他像是睡熟了,双目松垮合起来,多情的一江春水被藏得深。今夜的刀剑有些怜香惜玉,避过了脸和白生生的脖颈,只擦过肩头,没再撞入。这人身上最狠的伤,竟还是自己刮的那条。半条胳膊淌着血,指尖上被大力擦过几次还有红。太熟练了,赫连允看着身畔的人,纵使是上过琐碎小战场的南郡公子,学过几招花拳绣腿是正当,杀招用得这样顺手,快要把自己当成砧板上的肉,翻来覆去浸入味。赫连允一时不知道该怒还是该怨,经年累月埋在体内的淡漠壳子松松动动,眼看就要藏不住情绪。周檀在长时间的凝视注视里动了动眼,偷摸翻过身子似乎有些难,他吃力地定住眼皮,下颌也绷住了,想求个不动如山不被人察觉。对着赫连允躺,是今晚脑子被赫连聿敲了么,他无声腹诽,全忘记了几分钟前的管不住的乱晃的脑袋。但那股热气凑近了一些,混着又浓又浊的安神息,闻起来似乎在战火里头脸着地滚过几遭。于是他再次呛了起来,脸上浮动着的光影被彻底打碎,一盘戏演得四分五裂。赫连允闷声便笑,带着胸腔都振动起来,开口问的是旁人的事:“今晚,为何要护着她?”“又不是个瓷瓶儿,哪有什么谁护着谁。”周檀含含糊糊地嘟囔一声,嫌热一样,去揭领口捆紧的系带。“你猜到会有人在素音楼前围杀了,是不是?所以才要赫连聿去府馆。”“我总要看看,给纪青掏心掏肺做走狗的人,究竟是谁?破月三支,看来是今非昔比了。”周檀往下缩了缩腰,把枕下的三尺水远远丢出去,“铛”地一声落在地上:“杀我的人,叫别人替我堵着算什么事儿?”紧接着他凑近了赫连允,看了再看:“破月部的人,怎么专盯着你的脸打?我便说那索克托,是个赝品货。”赫连允一时没跟上他的离奇思绪,但调笑的意思还是读了出来,他扬起下颌,给周檀留出来点翻来覆去闹妖的余地。——“辎重部,辎重部来了!”辎重部的人还没来,声音先到了。一片狼藉的巷子被姗姗来迟的辎重部接了手,推着三轮小车的部卒们不推货物改拉人。驿馆前的两条街烧得一塌糊涂,房顶掉的掉塌的塌,门楼倒的倒散的散。于锦田揣着袖子正擦鞋,红色的官袍还干净光亮,他刚从房顶颤巍巍爬下来,腰上拴着被盘得出了油的一串老铜钱,见着了阿胡台忙不迭连声喊:“老山,老山,今儿晚上输了多少钱?”“去你的。”阿胡台拽着三轮小车,从地上拾起无人看顾的刀枪箭羽,勤俭持家地把它们打成捆,放上车斗:“滚回去打你的破算盘去,还等人推着你回去?”“嗨……”于锦田一撩官袍,索性拎着从州府里刨出来的坐垫跳起,直接往小车上一蹲:“路太远了,推我回营呗。”这人蹲在一堆铁器上,从怀中掏出小算盘:“凉州矿都入不敷出多长时间了,你们这些人,一天天就知道花钱,生铁甲,去你们的生铁甲,净羡慕人家沉山骑,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