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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拐出幽州城门,驱马赶驴走几里地,能到一座堆土山坡。山坡不高,长了点矮小的碧连波草,剃过头似的,一层层的,忽绿忽秃。山坡前插个手臂长的木牌,扎进土里,又红又浓的朱砂写着一笔:“金。”一个大字,分外潦草,和这荒山野岭搭配着,叫人摸不住头脑。“往下走。”于锦田跳下去,指指地下快秃的草皮,鼹鼠一样伸出头来,顶上一顶旧头盔,提一盏大灯,昏黄黄照出一条小道。是条侧着身子都塞不进去个人的曲折小道。赫连允下马去,盖上硬盔,他太高,几乎填满整个地道,周檀跟着慢悠悠走,两道肩膀擦过细碎的草叶。一只手撑过来,在几乎不能视物的暗黑中揽住他。“看路。”那人说。于锦田拎灯走在前,嘴里开开合合,念什么没人能懂的话词。“入此门来……”他嘀嘀咕咕:“金河东流。墙上写这么多字,啥用没有,开矿的怎么想的?”这生辰金矿很是稀奇,不在山口也不在山腰,在北地都快是个旧迹,被中帐接手时候,已经有了多年的开采痕迹,地道两侧的墙上涂满了朱砂大字,甚至有点壁画的痕迹。沿着地道走上几里,隐隐约约能听见矿口的轰鸣声了。地下的温度不断攀升,小道两侧有缀着灯珠的石壁,支撑起山下纵横交错的别道。周檀好奇地左顾右盼,似乎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地下机关。地下的场面和地上不一样,但极是宽敞亮堂,硕大的灯珠悬挂在洞壁的头顶,光泽明亮,流水转动的铁轮带起游动的履带,双扇铁门轰然洞开,流淌的金色河脉缓缓出现在眼前。往东流的河,溶着落日似的金色。它不黏稠也不稀松,正汩汩地冒出泛着白的金色泡沫。“生辰金。”于锦田指着说:“这便是凉州驰名的生辰金。”金矿好像不该在这样深的地下,产出的金子也不该这样脉脉流成一条河,但轰隆隆的声响伴着人声呼喊不停歇,装人的铁厢被绳索放到了洞底,升降的滑轮滚上去了,热气直接扑到了鼻尖。周檀的汗珠开始滚起来了,鼻尖上一片水。于锦田朝远处抬起手晃了晃,说:“开。”“轰隆隆——”那是道金色的瀑布。——九层梯上,茶炉停了响,人声开始响。帘子被风吹起来,卷起忽明忽暗的光晕。“纪泊明?”周槿途擦了擦指尖的蔻丹,新填补的一片艳红:“他不够受宠,母家又不太上得了台面,争一争的能耐,不够。”泊州亲王占了个嫡长子的名头,实际上存在感低落得数一数二,连纪青都要在脑子里转上一转,才想得起这个被放风筝似的放到东头的亲王儿子。民间的贤名不是没有,但在当真图穷匕见你死我活的夺嫡之争里,太过单薄了。人心,周槿途磕了磕指尖,想起什么似的,冷冷说道:“人心不够。”宋定笳坐得很是随意,一条长腿斜支在桌下。她确实和宋家人格格不入,半点看不出令行禁止的端方风仪,不像是士子门阀里养出的名门之后,倒是像军营里被盘得油亮的一块顽石。“钱,有了,兵,也会有,人心也有,还缺什么?”她往前倾了倾身子:“谁都没功夫陪纪青儿戏,没钱没粮没衣服,妄想别人为他死战,我不依。建生祠,去他娘的生祠。”她霍然起身,东海铁在腰头铮铮作响:“烂透了,我东舟的兵,十二三岁的孩子都得拿刀,绣娘们的指头都拿来串甲,东海上海寇不绝,大火一烧三四天,兵部的指头缝里漏出来点,也够换身新甲筑道新墙。”“兵部?”周槿途睨她,带些冷笑:“兵部的流程要走,公函要发,枢密院要过,一年过去都未必够用,指头缝,指头缝里的油水,流不到你田地里。”宋定笳瞟她的裙裾,金闪闪一片红,云雾一样泛着流光,刺绣应该是宫里正时兴的,出挑得很,于是只是嗤笑一声,不再搭话。商蘅芝仰靠回椅背,一线脖颈绷出线条:“清河邑的铺子挑好了,郡主是想卖些香膏脂粉,还是想卖些绫罗绸缎?”“软的不比硬的好走。”周槿途说,啜一口茶:“香粉绫罗要卖,刀枪棍棒也要卖,分两个院子,中间连通就好。”“胃口够大……”商蘅芝一拍掌,直起身:“宋将军,大事总要徐徐图之,棋要慢慢下,一脚踢翻了,没什么好处。”作者有话说:和现实一点都不一样的金矿了哈哈哈,非常玄幻。一天两节舞蹈课可太要命了,胯骨轴快断了,明天一定要去床上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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