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又杀了不少人,而这一次,似乎终于遭到了反噬。李立最后让萧掠杀的那几人,萧掠却迟迟不动手,他不上早朝,入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听蟾宫说,越来越多的大臣近来频繁出入嵩王府,表面上是和嵩王李络饮酒作诗,实则入了府后,便紧闭府门,不知在密谈些什么。这些去嵩王府的人里,竟然还有宁王萧掠的身影。李立看着热茶中袅袅飘起的烟,淡淡道:“朕是暴虐无度的昏君,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太子殿下,如今戎狄来犯,边界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请殿下准许臣弟赶赴边关,操练士兵,抵御外敌,不能再死人了!”李立跪在太子身前,焦急地等待答复。他的皇兄刚刚担任监国之职,根基不稳,朝中又都是一些倚老卖老、贪生怕死之徒,谁都不愿亲赴边关,他没带过兵,仗着读了几年兵书,明知去了十有八九有去无回,还是接下了这个烂摊子。皇兄的烦恼,他能分担一件便是一件。“如此,愚兄便全仰仗小十四了。”李玉感动地扶起李立,将虎符赐给了他。李立去了边关,一待就是三年。上任伊始,李立担心自己是纸上谈兵的赵括,打了几场小规模的胜仗后,这点疑虑才终于放下了。和戎狄的战斗有输有赢,虽然没有将敌人赶出关外,可是这群烧杀抢掠的家伙也不敢轻易地出击了。李立相信,只要给他十年,他一定可以将边境筑成一座铜墙铁壁。就在李立忙着整练士兵时,朝堂的变化波诡云谲。恒帝大病初愈,朝政大权悉数从太子李玉手中收回。老皇帝虽然赞许了李玉监国之功,却并不见有多少怜爱,反而是对自己的第六子瑞王,几次三番召进皇宫,询问最近的功课作业。这也难怪,恒帝病重时,瑞王时时跪在床前服侍,多脏多累也不怕,听宫人传出的一件事里可见一斑。据说有一次,恒帝卧床之时,喉咙被一口痰卡住,咳得震天动地,太监侍奉不周,未能及时将痰盂捧过来,眼见恒帝要吐到自己衣服上了,瑞王直接拿手接了痰,半点不觉得脏。而这时候,李玉正忙于国事,疏忽了对恒帝的关心。接连几次早朝,太子与瑞王政见不合,吵了起来,恒帝却只辱骂李玉,而对瑞王赞许不已。再后来,后宫走漏出风声,据说恒帝在妃子面前常常数落太子的不好,夸赞瑞王的好,大有易储的想法。若是其他皇子也就罢了,凭太子党的力量,足够拉其下马。可偏偏,瑞王的母家是京中盛名的刘氏一族,轻易动不得。于是投靠瑞王势力的墙头草越来越多,李玉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此时,李玉亟需一份大功来稳固地位。太傅黄正谦花了个把月研究,建议太子去边关,荡涤戎寇,成就功名。原因无他,李立近几月连连打了胜仗,打得戎狄丢盔弃甲、闻风丧胆,但是距离彻底消除边关危难,还差一场巨大的胜利。眼看李立胜利在望,太子此时去顶替了他的职务,待日后边境安定,就全是太子的功劳了。李玉揣度一番,认为这确实是眼下反击瑞王最好的方式,遂应承下来,从恒帝那儿求了圣旨,带着亲信黄正谦、岳青柏赶赴边关。太子亲赴,李立自然是交出虎符,甘居副将。太子的作战风格同李立截然相反,李立讲求随机应变,而太子却颇讲究古战场之风。两军作战,须立下战帖,待双方同意后,再约定开战的时间和地点。初听时,李立感觉像听了个笑话,傻站在了原地。但是黄正谦一板一眼地在李玉身旁说道:“我兰朝为礼仪之邦,若是搞背后偷袭此等举措,和那帮不知礼义廉耻的戎狄有何分别!”言毕,黄正谦还看了一眼李立,眼中鄙夷之情难以遮掩。这样的眼神李立从小领略到大,早已百毒不侵,他只觉得无奈。身为将领,他必须保护士兵的生命,用尽一切手段以小博大,这两年他一直是这样做的,也确实给了戎狄不小的打击。可是如今,他的虎符早已交出,决策的定夺权在李玉手里。李玉最终还是采纳了黄正谦的意见。黄正谦着急忙火地写战帖去了。“请皇兄收回军令,此计万万不可!”李立求他皇兄。而太子只是执起李立的手,安抚地拍了两下,温良和善地笑道:“小十四,本宫知晓你说得有理,但是黄太傅就是那么固执己见的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皇兄,这不是我与黄老的私下恩怨,而是关乎数万将士的性命,不能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