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一天夜里,傅妃求见李立,向他告发后宫的沈昭仪和侍卫私通,神色中难掩得意。萧掠不在的夜晚,李立心情总是要好些。他让傅妃引路,带着自己到沈昭仪的住所,隔着一道木门,饶有兴趣地听了一会墙角。住所外守夜的太监宫女趴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门内的两人却毫无察觉,仍在逍遥快活。伴随着一阵黏腻的喘息,沈昭仪不舍地问她的情郎,“莫哥哥,你下回几时能来?”“等十日后,再次轮到我值班那天。”“那我岂不是又要再想你十日?”“如娘,我也不想这样,可恨狗皇帝强行征你入宫,害得我俩只能做对苦命鸳鸯。”听到狗皇帝三个字,李立摸摸下巴,朝蟾宫歪歪脑袋,眼是笑盈盈的。随后,他转身迈开一步,却听里面的对话仍在继续。“莫哥哥,听说皇上喜怒无常,我入宫来他虽然未曾踏入后宫,可若是哪天转了性子,召我侍寝可怎么办?我只想跟你好。”“放心吧,他才不会。”“你为什么如此笃定?”“告诉你吧,狗皇帝挑选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入宫为妃,其实就是为了做掩饰。”“掩饰什么?”“掩饰他杀死太子的真相。狗皇帝对同父异母的太子,有不伦之情,我在军营亲眼见过!”李立的笑凝在脸上,像一张精致描摹过的假面。次日宁王府中,萧掠正在陪李立下棋。一局终了,李立以半子险胜,他眉眼轻松,抿了一口宁王府特有的香茗。萧掠并不在意那半子的输赢,命人收拾掉棋盘,换上糕点。恰逢一只狸猫冲进亭子里,那狸猫跑跳起来身轻如燕,不似家养的胖玉环,倒像是从外头钻进宁王府花园的。狸猫一点也不怕生,循着糕点的香味,扒着萧掠的腿,跳到了他的膝上。“听说陛下昨夜处置了一名侍卫。”萧掠食指做弯钩状,摸摸狸猫的下巴,狸猫舒服地眯起眼睛。李立突然笑了,像花园的春光一样明媚,“宁王想知道朕是怎么杀的那人吗?他说错了话,朕命人将他削成人棍,放在瓮中,还让人用参汤吊着他的性命,奈何他太没用,只熬了两个时辰就一命呜呼了。”他描述地绘声绘色,令人身临其境,连骨头都是冷的。萧掠逗猫的手放下来,静静地看着李立。狸猫察觉没人伺候它了,便蹲在萧掠的大腿上,一会洗洗脸,一会打理打理毛发,爪子把萧掠的名贵衣料都勾出了丝线,十分嚣张。李立面含兴奋,笑容愈深,“朕翻阅记载,发现曾有生命力顽强之人,受此酷刑仍能活半年之久。宁王,你觉得若换了你,能坚持多久?”萧掠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立儿说多久就多久。”然后,萧掠捏了一小块糕点,给偷瞧着桌面、跃跃欲试的狸猫,摊开掌心喂给它吃。大概是萧掠的回答有着太明显的敷衍,李立顿觉了无生趣,茶水亦是寡淡无味,喝不下去。李立冷哼一声,扔下茶杯,看架势是预备甩袖而去。萧掠却拉住了他的袖子。萧掠温柔道:“我今夜进宫陪你。”李立扯回衣袖,冷笑道:“等你先将跟你说的那几人杀了,你再入宫吧。”李立走之后,萧掠又喂了一会儿狸猫。狸猫吃了一小块糕点,舔着萧掠的手心不想离去,萧掠见狸猫亲近他,便伸手想摸摸它的肚皮。谁知道狸猫翻脸无情,举起爪子就给萧掠来了一下,蹦了几个高便逃窜无踪影了。“小没良心。”萧掠笑着骂了一句,也不知是在骂狸猫,还是在骂哪个利用完他就跑的人。不多时,一名身形、容貌再寻常不过,步履却相当轻盈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跪在萧掠面前。“把你见到的、听到的,事无巨细,全都说与本王听。”一盏茶的时间后,萧掠指尖叩着台面,“所以他饶恕了沈昭仪,却杀了前来告发的傅妃,那名侍卫他也只是命人一刀杀了,并未折磨。”“属下所言不敢有假,若非那侍卫最后说的话,皇上甚至打算放了他们两人。”“沈昭仪难成气候,留着无妨,那位傅妃却又杀得太迟,背后势力早就急不可耐地互相串联。”萧掠无奈地摇头,“他的心狠手辣,放到女人身上,总是要大打折扣的。”“主人,是否派属下去调查刘、黄两大氏族近来的举动?”“不用,你就盯住李立,不得让他发现,也不得让他离开视线半步。”“遵命。”凉亭中又只剩萧掠一人,他抬头望向花园,挠了他一爪的狸猫又跑了回来,没心没肺地在花丛中扒拉土里的蚯蚓小虫,还张牙舞爪地对着它们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