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照做。赵总旗又说:“你不好挣脱,需要攻击我的下盘。首先用尽全力,踩我脚尖。”元澈照做,泥地上多了个小坑。幸亏赵总旗躲得够快。他又说:“挺狠啊。现在你就可以趁机挣脱禁锢,然后攻击敌人胯下。不要留情,能下多重手就下多重手。”元澈说:“这不好吧,太狠毒了。”赵总旗反问:“你还想不想活?”元澈只好照做,那棵桃树便少了一块树皮。幸亏赵总旗躲得够快。他长吁了一口气,解释说:“这叫天地无极断子绝孙上下纵横脚。你记住了吗?”元澈磕磕绊绊地念了一遍,点头说应该记住了。赵总旗说:“恭喜你,现在你是一名合格的锦衣卫小旗了。”元澈颇有成就感地笑了笑,晃得赵总旗有些眼花缭乱。他抱拳说:“在下姓赵名昀字云中,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幸会。”元澈也照葫芦画瓢:“幸会。”☆、诏狱北镇抚司的桃树很高,如庭盖般遮阳挡雨,挺拔得像个俊俏的少年。微风拂过,勾引走了几片轻佻的树叶。树叶如浪子般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了廊桥上,被经过的皂靴踩得瘫软稀烂。元澈无所事事,端坐在廊桥的木梯上,两手撑着下巴,仰头望着桃树。枝桠上正停着两只知了,他们臃肿肥胖的身体艰难地重叠着,光天化日之下正行那苟且之事。元澈故意使坏,拧下一颗革带上的铜扣掷去。知了振翅逃了,有些慌不择路,险些坠落在地。元澈扯着嘴,怎么也笑不出来。廊桥上人来人往,各方人员都正司其职。元澈给路过的小旗让路,难免听到他们的低声絮语:近来诏狱事务繁忙,又有几个大案要办了。“这次牵扯到中书省和兵部,动作太大,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人头不保。““不管如何,诏狱刑罚都是要走一遭的。这些大人细皮嫩肉,也不知挨得住几下?”“文人胆子都小。那兵部侍郎之子王笑之,一听到要下诏狱,便一头撞死在了铜门上。唉……也算是风流一世,到头来成了个笑话。”“你看诏狱里鲜血淋淋的郑明仁,怎么也是个硬骨头。他也算得王笑之的恩师,怎得教出这么个胆小鼠辈。”“你可少说点。换做你,保不齐得尿裤子……”小旗交谈的声音渐行渐远,逐渐听不真切了。元澈怔神片刻,心不在焉地转身欲走,却一头撞上了一人的胸膛。他还未及抬头,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怎得这般魂游天外?若是在北镇抚司撞到不该撞的人,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他抬头,就见赵云中歪嘴笑着看他,眼中荡出的是不经修饰的勾引。同僚曾好心提醒过他,切莫与赵云中接触过密,特别是他这种长得俊俏的。若是把话说开了就是:赵云中是个登徒浪子,遇见合眼的都想发展发展关系。而元澈并不想和他发展关系。他正要逃开,却见到了赵云中手上捏着的一枚铜扣,顿时又不动了:“怎么在你手上?”赵云中说:“直接砸在我脑袋上了,你说怎得在我手上?”正说着,他又亲自把那枚铜扣摁回了元澈的革带上。元澈后知后觉地拉开与他的距离,有些躲闪地低着脑袋。赵云中也不在意,十分自然地去拽元澈的手,试了两次才抓牢:“别躲。今日我带你去练练胆量。”元澈不明白:“胆量……如何练?你别带我去什么奇怪的地方。”赵云中说:“诏狱可曾去过?”元澈顿时要把手抽回来,他不想去。赵云中却不管他,说:“我是总旗,你不能不听我的命令。再者,你是小旗,诏狱也迟早要去。”说罢,他便不管不顾地拽着元澈去了诏狱。诏狱的石梯很长,一直延伸往下,狭窄阴冷,像是直通修罗地狱的甬道。元澈仓忙地躲着地上发黑的血痕,被寒气冻得一颤,也不知是真冷,还是被地上交织拖拽的痕迹吓得发冷。元澈有些恳求地冲赵云中摇头,他想出去。赵云中抱了抱他,用身子给他暖着,却不同意他走。他们正身在一个刑室中,各色被血迹染得发黑的刑具无风自动,互相碰撞得叮呤作响。刑室正中央有一个木椅,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被锁在上面,生死不明。赵云中说:“你迟早要看到的,有朝一日你还得亲自上阵。不要害怕。“他正说着,一桶滚烫的热水被抬了上来,落在地上发出闷重的声响。赵云中嬉笑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项,叫梳洗。今日就给你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