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知见初灵姿满脸疲惫:“要不先到这儿,明儿再继续。”
初灵姿擦了把额角的汗:“前面不远还有一家,把这家问完吧。”
这户人家姓李,在刑部衙门做狱卒的是李家的老爷子李水。
出来开门的是为老妇人,颤颤巍巍,老妇人见到两人,眯着眼看了半晌:“今儿怎么这么早……哦,不是铂儿夫妇啊,你们找谁?”
初灵姿将在街角买的一兜桃子塞给老妇人,凑在她耳边大声道:“老夫人,我们找李水,李老爷子。”
“找他?”老妇人转身往里走,不知道是不是看在一兜桃子的份上边走边说,“进来吧,你们是谁?为何来找我家老头子?”
初灵姿一听有门儿,忙道:“我们是来谢谢李老爷子的,当年我祖父在刑部大牢多亏了他照料,如今,祖父身子不济,总提起这档子事,我们兄妹便想着来看看老爷子,一来感谢他当年的照拂,二来也还了我祖父的心愿。”
屋子里只点了盏油灯,昏暗得几乎看不清人脸,李老夫人指着椅子让两人坐,又给他们倒了水:“嗐,多少年的事了,你们啊,来迟咯。”
初灵姿与云鹤知一怔。
李老夫人自顾自道:“死了得有二十……二十多少年,老婆子都记不清了,大概二十一二年吧。”
初灵姿在心里盘算,那正是付家被抄后不久。
她心里大呼不好,只听李老夫人道:“儿子儿媳走的早,那时候我一人带着孙子,活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幸好,幸好……”
初灵姿竖着耳朵听。
“幸好,那个死鬼给我们爷孙俩留了一笔银子,”李老夫人抬起眼,浑浊的严重竟然有精光,“你说奇不奇,他一个小狱卒,俸禄也就刚刚够我们一家子人吃喝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攒下的那么多银子,要不是我那日翻床下找东西,都不知道这银子的存在,虽说不多,可靠着这银子,我们娘俩才能勉强过活。”
初灵姿想到什么:“除了银子,您还有没有找到旁的什么?”
“没有……”李老夫人顿了顿,“不是,好像有,银子里夹了张条子,哎哟,不知道给我扔哪儿去了,我又不识字,那会儿孙子也还没上学堂,我就随手一塞,嗐,说不准早没了。”
初灵姿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竹竿,忙起身抓住李老夫人的胳膊:“老妇人,您能不能找找看,这,这说不定对我很重要。”
李老夫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这与你有何关系?”
云鹤知不知道从哪摸出个钱袋,塞给李老夫人:“老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兄妹二人的祖父当年入狱是被冤枉的,李老爷子应了我祖父若是查到些什么定然会告知,我想,说不准李老爷子是查到了什么,写下来还未来的及告诉祖父,后来祖父出狱,为生计奔波,也忽略了此事。”
李老夫人点点头:“好像确实听他提过狱中有被冤的可怜人,你们坐着,我去找找。”
她转身进了屋,初灵姿焦急地搅着手指。
里屋中一阵翻找的动静……
不知道等了多久,初灵姿只觉得手中的水都凉透了,李老夫人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张泛着黄,折痕除几乎断开的纸出来。
她晃了晃,初灵姿都怕那纸马上就要断成几截,忙用手接着。
李老夫人:“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居然还在,被我压在了放衣裳的箱笼最底层,你们看看,是不是你们要的。”
初灵姿接了纸,与云鹤知一起,靠近油灯,就着昏暗的火光发现纸上的字迹已经开始模糊,却能勉强辨认。
写得正是当时谢君和让他调包付老夫人的经过,以及他收了谢君和五十两银子的事。
末了,李水写着,这段日子思来想去,总觉得身边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怕是自己的日子不能长久,留下此信便是留下证据,日后若是自己出了意外,那凶手定然是用死囚换出了付老夫人,却又不想为人知的谢君和……
找到证据了,初灵姿的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云鹤知按住她,问道:“老夫人,敢问李老爷子当年是怎么没的?”
李老夫人哀叹了一口:“他好喝一口酒,那日衙门下了值却迟迟未归家,我想着大约又是出去喝酒了,便没在意,可是夜里就有人来喊,说他淹死在了金水河中,捞上来的时候还能隐约闻出酒气,定然是他喝醉了,酒后失足。”
初灵姿问:“老夫人,您家里一直住在这里?李老爷子通常在哪里喝酒?”
“一直住这里,这是老李家留下来的老宅子了,从老头子的祖父起便住这,要说他常喝酒的地儿,我知道只有北边一间烧刀子酒馆,每回我都去那里找他,一找一个准,他说那家的酒便宜,味道够正,因此每每喝酒都是去那家。”
初灵姿站起来:“老夫人,太感谢您了,您可帮了我们家大忙,我们这便回去告诉祖父,回头定要来好好感谢您与李老爷子。”
李老夫人有些懵,只得附和道:“欸,欸,能帮上忙便好。”
两人又感谢了一番,告辞离开。
出了门,异口同声:“去那间烧刀子酒馆。”
总算有一份不是靠推测来的证据了
城北的烧刀子酒馆在一条破破烂烂的小巷子里,如今的老板是之前老板的儿子,初灵姿以为问不出什么,哪知他竟认识李水。
“那会我常在店里帮忙,陪李爷喝过几次酒,后来那天听说他喝完酒回去掉进金水河淹死了,欸……那么好的一个人,可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