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却误解瞭桃黎的意思。
他以为她是在嫌弃药瓶上的泥巴。
狼崽抿瞭抿唇。
小神仙哪儿哪儿都很干净,仙气飘飘的,会嫌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没办法,他不像熊妖,强大到能在这座山林裡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巢穴。
又怕随身携带很有可能会弄丢药瓶,隻好在附近挖瞭个洞,将药瓶小心藏瞭起来。
隻是他忽略瞭前几天下的那场雨,干净的药瓶沾上瞭湿土,也变得髒兮兮的瞭。
像他一样。
狼崽心底忽然升起一阵没来由的挫败感,如果此时的他是狼型的话,恐怕耳朵和尾巴都要跟著一齐耷拉下去。
他想让桃黎不要嫌弃这隻髒兮兮的药瓶,他其实是很宝贝她留给他的东西的。
毕竟他曾经遇到过的那些人对他都是恶语相向、喊打喊杀,隻有桃黎为他包扎伤口,还送他用以疗伤的药。
可是狼崽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说过话瞭。
以至于喉咙间一时隻能发出“嗬嗬”的吸气声,很像冬天凛冽的寒风穿过破败的窗户缝隙时,会发出的那种声响。
越著急,就越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狼崽于是垂下头,开始用自己的衣袖擦拭药瓶。
偏偏在山林间待久瞭,他的衣袖同样没干净到哪裡去,就连挖过湿土的手也是髒兮兮的。
药瓶越擦越髒,少年的动作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急。
但很快,小少年整个人都僵住瞭。
隻因桃黎突然将他的手牵瞭过去。
非但没有嫌弃他手上的泥污,反而很仔细很轻柔地用干净柔软的巾帕帮他擦干净瞭手。
随即她抬起头,弯起瞭那双栗褐色的漂亮眼睛。
温温柔柔地冲他笑瞭一下。
这是狼崽目前仅存的所有记忆当中,第一次被人这麽温柔地对待。
他有点受宠若惊,甚至一时间竟有些沉溺于这样的感觉。
然而在馀光瞥及桃黎白皙臂弯上那一抹刺眼的红后,便猛地缩回瞭手。
桃黎以为是自己没注意轻重,弄疼他瞭。
却见狼崽指指她的手臂,颇为艰难地张瞭张嘴,很是费劲地才从喉间挤出一个字。
“伤。”
桃黎于是就懂瞭。
她把巾帕递给少年,为瞭不惊吓到他,刻意放缓瞭声音:“那你自己擦擦,可以吗?”
少年面无表情地点瞭点头,伸手接过巾帕。
心裡却在想,小神仙原来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这麽好听。
擦完手的巾帕变得髒兮兮,正好旁边有条小溪,少年拿著巾帕,打算去溪边给桃黎洗干净。
然而那些泥污像是深深浸进瞭巾帕裡似的,怎麽洗都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