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溟滚了更安全。
白鹰伸出尖喙拨了拨面前那堆散发着臭味的大蓟叶,正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忽然瞥见洞口处冒出半个羽毛稀疏鬼鬼祟祟的头。
鹰唳之声顿时在堪比音乐厅大圆顶的石洞里回荡,配着耳边飞流直下的瀑布声,震得金溟脑袋直嗡嗡。
“我吓着你了?”金溟有点不敢相信,他怎么感觉天不怕地不怕的白鹰很是惊恐慌乱?之前打他时可是一点也不含糊,现在才知道怕?
“你一定要吃啊,不然一会儿给你拔树枝时止不住血,这条件可没法输血抢救。”金溟往里走了一步,在看见白鹰浑身紧绷色厉内荏地朝他张开尖喙时又莫名其妙地退了回去。
他心里纳闷,自己已经如此友善,完全做到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果把白鹰的鸣唳当成咒骂的话——怎么它就这么难以靠近、不近鸟情呢。
白鹰仅凭那只完好的翅膀支撑,躺在地上与金溟对峙,那眼里的情绪愈发复杂,因多了几分茫然慌乱,倒冲淡了凶狠愤怒。
“你快吃啊。”金溟依旧扒在洞口露着半个被白鹰薅得斑秃的头,好像白鹰不肯吃,他就不走,“没有毒,我刚才自己嚼了那么多喂给你,你看咱俩不都好好的。”
白羽毛炸得更蓬,仿佛金溟再多说一句白鹰就要立刻原地爆炸了。
白鹰紧盯着金溟,已经到了一触即溃的边缘。它生怕他再过来喂自己,僵持了一会儿,飞快地伸长脖子叼了一片叶子,在金溟的殷殷目光中机械地嚼了嚼。
“嗯,多吃点。”金溟满意地点点头,又贴心地嘱咐了一句,“我很快回来,不用担心。”
不担心。
不用快,不回来最好。
白鹰盯着洞口,直到金溟的脚步声被瀑布声彻底掩盖住,才松了口气,“呸呸呸”地吐掉嘴里的草叶子。
它看着那片被它吐掉的大蓟,厌恶又烦躁地展开翅膀,哗啦一下便把金溟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洗净码好的叶子挥得七零八落。
金溟是什么脑回路,怎么好意思拿这破草给它漱食献殷勤。
呸呸呸,那不是漱食。
白鹰内心告诫自己,赶快失忆,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它不是自愿的。
白鹰撑着半身不遂的残躯往洞口爬了两步,又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以它现在的身体状况,出去就是生死未卜,可是留在这里,等那个死变态再回来……
白鹰打了个寒颤。
走!必须走!马上走!
死在外面也比留下受辱强。
白鹰费力地展开双翅,试图飞起来,却发现自己右翅打着颤,根本抬不起来。
现在它飞不动,而翅膀长过腿的身体结构并不适合在地上行走,挪动起来愈发困难。
金溟心里挂着受伤的白鹰,没敢走远,只在瀑布旁的灌木丛里用翅膀拢了些茅草落叶,没花费几分钟,就急匆匆回去了。
他踩着石头颤颤巍巍贴着瀑布与石壁的缝隙往山洞里钻时,隔着稀稀拉拉的水帘忽然看到白花花一条身影一晃而过,那形态,很像……
“你看到了吗?”金溟冲进山洞,差点没踩在白鹰身上,“刚才……”
他丢掉树叶,几乎是扑过去,“刚才是不是有人?”
白鹰半个身子倒在洞口边上,被迸溅的水帘拍打着,狼狈中更显惊恐。
“人!”金溟站起来,兴奋地乱转,俩翅膀都不知该这么忽扇了,“和猩猩差不多的,没有毛的,直立行走,人!这里是不是有人?这里不是原始丛林,这里有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