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更大的问题接踵而至——汤米·安吉洛不在楼梯间,山姆踹开楼梯间和街道连接的木门——也不再外面,他去哪里了?“安吉洛?”正当他因为朋友的消失而在街道东张西望之际,从不让人失望的靠谱朋友汤米·安吉洛一个急剎车停在对面的教堂花园旁边。看来在消失的半分钟内他已经在附近搞到了一辆车,可能就是撬路边现成的家属轿车。
山姆几乎是把自己当成沙袋一样摔进车后座。听着忽近忽远的警笛声,汤米将变速杆推到一档,油门踩到底,偷窃得来的车子吐出尾气,非但没有如汤米预料中的往前飞跃,还一连退了五六英尺。
“妈的!”
“你到底在干什么?!快——汤米!就像我用枪顶着你脑袋那次一样开!”山姆拍打着驾驶座。
汤米抿紧嘴唇,赶紧重新踩离合和剎车,将手剎像通烟囱的棍子捣鼓几下,顺便瞄一眼后视镜。有个条子从教堂和酒店中间间隔的居民楼的锻铁棚架爬下来,他的同事正从窗户端着步枪瞄准。听到敲打木头的声音,看来楼梯间也快被攻破。没等汤米反应过来,后视镜“啪”地炸开,车子这时也再次启动,发动机哼哧哼哧地轰鸣,终于在枪手上膛前碾着小石粒从教堂后面的羊肠小道窜了出去。
十
柯里昂酒店和教堂事件之后,汤米·安吉洛和山姆·特拉帕尼被萨列里阁下第一时间送到了新波尔多暂避风头,恩尼奥萨列里阁下的势力很大且几乎没有人愿意在庭审时指控有组织犯罪人员,但让两个在教堂大开杀戒的两个匪徒短时间内全身而退还是相当具有挑战性的。在新波尔多,萨列里和当地的帮派有冷链运输和服装制造的业务合作,派遣汤米和山姆去新波尔多刚好可以解决一下当地工会几位不愿意合作的刺头——在他们的带领下新波尔多的工会组织了近六次游行,这引起了萨列里的高度重视。借此机会汤米也了解到了家族另一部分与失落天堂不同的企业的运行机制,还有黑手党委员会一类的存在。照山姆的话来讲,每个家族的首领定期聚集在一起,他们会解决重大事件并制定好规则。领头的家族会选出老大的老大,多么戏剧,整日违法犯纪的罪犯也有自己的的法律来判决,不过判决多在内部进行,汤米迄今为止只碰上过一次,还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是迈克尔·莫拉蒂那边出了莫雷落的叛徒。叛徒被子弹打碎了下颌骨,埋在城郊的某个地方。汤米很清楚法律不是一成不变的神圣语言,世界上每个国家的法律只是由上位者施加他们个人的意志所产生的。他们是否会整日地服特其他人,或是用上自已的意愿,没人知道。
黑手党在禁酒令期间也执行自己的法律。有些人说谎和偷窃,从帮派分子手中偷窃的时候得到难以置信的快感,就像黑手党从欺骗国家得到的乐趣一样,家族没有办法让他们去坐牢,不能罚他们的钱。但来找萨列里,帮萨列里做事的人知道破坏规矩的下场如何——许多西西里来的贫穷、没受过教育的移民触碰到某种不言自明的底线时黑手党的法律会变得比美国的法律法与警察还要强悍。
迈克尔·莫拉蒂坐在沙发椅上,摆弄着雪茄,他与老朋友的闲谈被进来的年轻人打断,正等待着人走后与恩尼奥·萨列里的独处时间。哈蒙·辛奎马尼进来后对迈克尔说了声抱歉。迈克尔笑着挥挥手表示不要紧,让他先办公事。
弗兰克站在大先生身后,侧身拉窗户线,关住百叶窗,屋内的光线暗了些。他一边听哈蒙关于“金天鹅”的财务汇报,一边对他微笑。
哈蒙将箱子放到办公桌上,拨开卡扣,如他所讲的那样,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钞票,箱子里共有五十六万美元。“您瞧。”
“还是那么能干,哈蒙。我都不知道离开了你们还是多大的损失呀,真是好孩子。”萨列里阁下很是满意。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手护住哈蒙的脑袋,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给弗兰克试了一个眼色。弗兰克收起皮箱。
“您过奖了。”哈蒙说,“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先行告退,不打扰您和莫拉蒂先生的谈话了。”他转过身对沙发上的中年人点点头。
“别忘了下周末的聚餐。”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没几秒又被再次打开。
“哈蒙,你能过来一下吗?”迈克尔·莫拉蒂叫住准备下楼的年轻人。他关上门。
“您有什么事,莫拉蒂先生?”哈蒙停住脚步,转过身向莫拉蒂走来。
“都和你提过多少遍了,称呼还是如此生疏,哈蒙,这是最后一遍啦——叫我的名字就好,会让我感到自己还是个被朋友喜爱的小伙子!当然了,仅限你们哦。”迈克尔慈祥地笑着,用西西里方言说道,跟几位在西西里长大的人,他都更喜欢用家乡话聊生活上的事。他那小小的手拍打着哈蒙的肩膀。他比恩尼奥·萨列里年长两岁,身型矮小,体型宽胖,额头仅到哈蒙的肩膀。
哈蒙知道莫拉蒂又在开玩笑了,他哈哈大笑,也用意大利语说:“好吧,没问题,让我再问一遍。您有什么事,迈克尔?”
“事出突然,把你叫过来,没什么要紧事吧?如果有我就不打扰你了。”
“完全没有。”
“那我们到别处聊吧。”迈克尔打开走廊另一头空书房的门,他们进到书房里。
“具体是什么事呢,迈克尔?”
“我问一个私人的问题,很唐突,可能还有点冒犯,但我必须要问,有人催着紧呀——你觉得什么样的姑娘最惹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