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会儿要开车回去。”
山姆站起来走到柜子边,从抽屉里里拿出两个酒杯,慢悠悠地说:“叫里卡多送你回家。”
“那个小年轻?不用了。”
“好吧。”山姆没有再坚持,他放下空酒杯,走到矮茶几,坐到汤米对面。
汤米点了一支烟,听着山姆把最近的零零散散的事情回忆一遍,接着又听了七八分钟山姆对于每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的评价。
“还是那句话——保利仍旧是保利。如果他能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说不定早就讨到一个老婆,而不是像个死了丈夫的女人一样整日抱怨。”
“但保利仍旧是我们的朋友,这点我们不能否认。”
“所以呢?”
“所以我们该理解他,我们年纪也不小了。”
山姆用蓝眼睛盯着汤米,陷入了沉默。在汤米的印象中,山姆·特拉帕尼很少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很早以前,大概是一九三一年左右,汤米刚刚成为“士兵”。保利找到汤米,和他说了很久的心里话,得知两人谈话内容后的山姆便急不可耐地跟汤米说:“无论保利和你说了什么,安吉洛,记住,我给你上的最好的一课就是:什么都他妈的别想。“现在,遇到不愿讨论的事情,与对话者相顾无言或者转移话题仍然是他不变的习惯。
“别忘了正事。”汤米说。
山姆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摔在桌上。
“知道这是谁吗?”
“废话,当然知道。大先生和我提过他,他总是唧唧歪歪的,说要弄垮我们的生意。典型的肥羊,他在身上花的钱比保利和你加起来都多。”汤米叼着烟。
山姆似乎对后面那句话有些不满,他哼哼了几声,把烟摁灭在烟灰缸。“这家伙是个典型的伪君子,跟码头工会联系很紧密,大先生告诉我们不要相信伪君子。我们要让他竞选的抱负泡汤,然后借此把所有可能走这条路的人挡在门外。”
汤米磕了磕烟灰,“他住在哪里?”
“比奇山,布朗尼街140号。早上会像每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那样在花园里浇花。”
“嗯哼。”
“我们明早行动。”
“明早行动?你确定没什么埋伏吗,比如警方给他配置了污点证人那样的安保。”
“完全没有,放心吧,这是个简单活计。”山姆说,”而且有你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次日,太阳升起后不到五分钟,特恩布尔就无声地倒在了自家的后院,身下的那滩血在晨光下闪烁的光芒就像是舞女裙子上的钉珠和亮片。
大雾散去,正当他们准备撤离时,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和山姆·特拉帕尼的哀嚎划破了清晨谋杀案现场的寂静。
看着医院里的人安顿好山姆,他才让护士处理了腿上的伤口,在三楼住院区安排了一个靠窗的床位,并用医院的电话机打给酒馆。
“再派两个人过来中心医院。”
“不,特恩布尔早有准备,他安排了保镖在家附近全天候看着他。”
“嗯,已经解决了。”
一个小时后,山姆被推进来,麻药劲没过,他现在还能躺在汤米旁边的床铺谈笑风生,再顺便讥讽两句那个没有得逞的条子。没过多久,吗啡的药效消失的无影无踪,山姆的枪伤疼得厉害,也不再同汤米闲聊,他紧闭着眼睛,眉头挤出两道皱纹。汤米为他拉上了窗帘,希望昏暗的环境能让朋友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