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哭,我不死也得?被你?淹死了。”
耳旁传来男人一声叹气,声音低沉粗哑,还夹杂着几分无奈。
沈棠宁呆呆地抬起头。
谢瞻轻摸了下她的脸。
“又掉了这么多?泪,我还以为我若死了,你?高兴吃酒都?来不及,怎的还哭?”
其?实刚刚沈棠宁在一旁生火的时候,谢瞻便?被吵醒了,只是一时没有?清醒过来,见她着急地来试探他的气息,他莫名就生了个念头。
如果见到他死了,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阿瞻,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还以为你?死了!”
沈棠宁终于反应过来,一时又哭又笑,不敢相信似的又去接连试探他的鼻息和脖颈间的脉搏。
这回终于确定了,这人没事,至于他适才为何像死人一样没了气息,沈棠宁早就高兴地抛诸了脑后。
“你?不是去了蓟州,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京都??还有?宗瑁,我听闻陛下素来对定北王宠信有?加,为何他却说陛下猜疑他父王,甚至听信黄次辅的谗言,要杀他父亲,若非如此?,他们父子也不会谋反?”
沈棠宁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谢瞻示意?沈棠宁把自己扶起来,从?旁边他那一堆破烂衣服里?摸出火石,边点火边耐心给她解释了一番。
原来宗缙故意?以“清君侧”之命在蓟州制造出叛乱的假象,吸引朝廷主力军。
再命手下薛酉佯败,诱敌深入,隆德帝自以为高枕无忧,趁着朝廷轻敌之际,宗缙父子暗度陈仓,抄近路直抵京都?。
若不是他与裴廷易反应得?快,察觉宗缙调虎离山之计,快马加鞭,跑死了数十匹骏马,昨但凡若来迟一步,京都?城就要沦陷为宗缙的囊中之物?了。
说来事情也是巧,昨夜他甫一入城,便?见宗瑁带兵偷摸跑去了城西,误以为宗瑁有?什么诡计,遂与裴廷易兵分三路,由他带领一路前去擒获宗瑁。
而裴廷易则分两路包抄宗缙,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共应敌军。
谢瞻带兵来到普济寺后山,先是无意?救下了由武僧护送的锦书一行,继而得?知宗瑁竟挟持了沈棠宁,立即追去。
后面的事情,沈棠宁便?清楚了。
谢瞻为了救她,与她一道跌下山涧,身受重伤。
柴火燃起来了,沈棠宁也不敢叫他多?动,吩咐他坐好了,等会给他烤干了衣服,再换上药。
“疼不疼?”
换药的过程中,沈棠宁总时不时地柔声问他。
“我没那么娇贵。”
谢瞻咬着牙说道:“你?尽管换就是了,我皮糙肉厚的,早就不疼了。”
他话是这么说,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给沈棠宁做了肉垫,怎么可能?不疼,不过是在沈棠宁面前强撑罢了,那满头的大汗和苍白的唇色根本作不了假。
尤其?是看到他后背隆起的肌肉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那伤可见骨的血肉模糊之处,沈棠宁更是难过极了。
若不是为了救她,谢瞻今日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躺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涧里?。
宗瑁大张旗鼓地围攻普济寺,寺中的僧人女眷们也全都?是因她而受了无妄之灾。
谢瞻察觉到身后半响无声,后背似有?水声滴落,急忙回身。
动得?太急,牵扯到了伤口?。
强忍住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剧痛,扳起她的脸,犹豫了下,用尚且干净的手背为她擦去面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