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塞斯语气平淡,仿佛他谈论的只是今天天气如何这种没有半点营养的话题。
琼想,尤利塞斯要麽就是无知、要麽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知道“禁书”是怎样的东西吗?那是能够招致毁灭的不祥之物,一旦个人经过未由官方许可的途径获取,而且被发现,那这个人将被教廷、所有王国、甚至整片大陆所排斥在外,所有势力都会不谋而合地使出浑身解数,以求将危险分子杀死。
然而通过尤利塞斯的眼睛,琼意识到尤利塞斯并没有在开玩笑。
“啊……”琼笑了起来,他感到灵魂深处传来了一阵颤栗——
这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源于兴奋。
琼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眼前的疯子究竟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了——是诡计大获全胜,顺利获得自己想要之物,还是阴谋败露,被处以极刑,又或者是只成功了一半,成为下水道里的老鼠,被整片大陆所通缉……
无论是哪种结局,想必都是一出精彩纷呈的大戏。
“我为我之前的猜测向你道歉。”琼忽然说,他望向尤利塞斯的目光极为真诚。
说起来,他怎麽会以为尤利塞斯是会沉溺于情爱的人呢?琼为自己几分钟之前的想法感到好笑,那个第一次见面就问他“你的命值多少钱”的尤利塞斯,注定是一只为利益所动的怪物。
而这样的尤利塞斯冒着极大的风险,绝不可能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情爱,他之所以愿意付出代价,只能说明这件事背后能为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你的交易我答应了。”
琼不可能不答应这麽有意思的事情,他像尤利塞斯伸出手:“不过我想你也清楚,制□□情魔药需要双方的鲜血、或者毛发——”
琼的话还没说完,尤利塞斯已经拿出了已经拿出一块有些泛黄的纱布,上面沾着深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显然,尤利塞斯对此蓄谋已久。
至于为什麽血而不是毛发……这里就不得不提及谢利·加西亚的谨慎了,这位高贵的皇太子殿下每日所呆过的房间都有专人打扫,打扫到什麽程度呢?连根头发也没剩下。
地板亮得可以当成镜子用。
除此之外,谢利·加西亚体质特殊,明明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头发却不怎麽掉,尤利塞斯唯一一次能下手的机会,也就只有谢利·加西亚被暗杀那次了。
将纱布递给琼后,尤利塞斯又从自己头上轻轻揪下一根头发。
——这家伙是个卑鄙又自私的混蛋,做着算计别人的勾当,自己却连流一点血的痛楚都不愿意承担。甚至拔头发时,尤利塞斯还稍稍蹙起眉。
“好了。”尤利塞斯轻声说,他微笑着望向琼,“期待你的作品,老师。”
琼懒得听尤利塞斯这些根本不用心的恭维,他摆了摆手,将尤利塞斯给他的东西收进随身携带的黑色袋子里,之后便翻过栏杆,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消失于夜幕中。
自撞破谢利·加西亚同克雷吉的对话后,尤利塞斯再没来给谢利·加西亚送过花。
他沉寂下去,仿佛皇宫中再无这个人的出现——至少,在跟随谢利·加西亚的人眼中是这样的。
可怜的杰拉德。
好事者怜悯地心想,他们觉得尤利塞斯一定被谢利·加西亚的话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