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塞斯原本不会这麽轻易中招,但谢利·加西亚为了让他降低警惕,在他面前演了一场戏。当然,或许那不仅仅只是一场戏。
“陛下,没看出来,您还有魔法天赋。”尤利塞斯神色阴沉。
看着尤利塞斯臭着一张脸,目光幽幽的模样,谢利·加西亚却笑了。
“也说不上是魔法天赋,我请奥康纳指导了五个多月。”
——从与尤利塞斯重逢后,谢利·加西亚就已经在开始计划练习了。
“抱歉,尤利塞斯,我太贪心了。”
谢利·加西亚两样都想要。
尤利塞斯没素质地“啧”了一声,大概骗子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被自己骗了三次的人身上栽坑,但如今事情已成了定局,尤利塞斯再不高兴也无法改变。
听着尤利塞斯嘴里阴阳怪气的讥讽,谢利·加西亚无辜地眨了眨眼——这一幕颇为眼熟。尤利塞斯气谢利·加西亚时,就是这副模样。
如今谢利·加西亚有样学样。曾经清风霁月的陛下如今也跟着尤利塞斯学坏了,尤利塞斯曾经做下的孽如今都回馈到了他身上,只听谢利·加西亚对尤利塞斯说:“尤利塞斯,公平起见,总不能只让你骗我、算计我吧?”
theend
37
时光易逝。
岁月如梭。
对尤利塞斯这类亡灵生物而言,所谓的时间似乎只是个僞概念,死而複苏后,尤利塞斯身上的时间便已经停止了流动,岁月再也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尤利塞斯的容颜依旧,但对谢利·加西亚而言,情况又不同了。
尤利塞斯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谢利·加西亚身上的时间正在流逝。灯火轻晃,昏黄的光映亮了谢利·加西亚的侧颜,尤利塞斯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他在仅能容他一人横躺的沙发上毫无形象地侧身躺着,一只手则微托着脑袋,瞧着谢利·加西亚手中的羽毛笔不停,认真办公的模样。
尤利塞斯的懒散和谢利·加西亚的矜矜业业形成鲜明的对比,尤利塞斯都已经将椅子拖到谢利·加西亚的办公桌旁,却仿佛仍旧与谢利·加西亚身处于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尤利塞斯眯了眯眼,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宽大的衣领随着他的动作向下滑落,仅勉强剩下一角仍挂在肩膀处。随着衣袍半散开,尤利塞斯脖子上的印记也随之显露出来,这是谢利·加西亚多年前在他身上施下的追蹤魔法。
也因为这个魔法,尤利塞斯如今才依旧与谢利·加西亚保持着联系。尤利塞斯就像只风筝,风筝飞上天,即将远走高飞时,却被谢利·加西亚悬了根细线。
总之,现在,尤利塞斯与谢利·加西亚保持着某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关系,每隔一段时间,尤利塞斯就“偷偷”溜进王宫一趟,说是偷偷,其实不过是能发现尤利塞斯的人都选择当睁眼瞎罢了。
哈,最臭名昭着的黑魔法师和如今最受民衆爱戴的国王是对情人,这般荒唐的事说出去谁会相信。
这麽想着,尤利塞斯还真半讥讽半调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将这句话说了出来。闻言,谢利·加西亚终于从繁忙的公务中略微擡起头,淡淡看了尤利塞斯一眼,谢利·加西亚沉吟一会,问尤利塞斯:“你想说出去?”
谢利·加西亚似乎完全不在意说出去的后果,尤利塞斯甚至瞧见这人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仿佛只要尤利塞斯答应,他真会将他与尤利塞斯的秘密关系公之于衆。
“……”
尤利塞斯扬起的唇角慢慢落下,他颇有一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触。他怎麽忘了,如今谢利·加西亚说出去的话,哪怕是天方夜谭,也有一大堆人愿意相信,毕竟在谢利·加西亚的治理下,萨安王国如今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他是深受人民爱戴的君王,这样的人,就算是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黑魔法师,也会有一大堆信仰光明神的人相信被谢利·加西亚爱上的黑魔法师必然是个善良的人,他必然是有什麽苦衷,才会被迫走上成为黑魔法师的道路。
天知道从来没有一个黑魔法师会和善良这两个字挂鈎。
尤利塞斯甚至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些人会如何洗白自己,他明明是一个坏得明明白白的黑魔法师,那些人都能将他说成是清清白白、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想到这些,尤利塞斯忍不住抖了抖,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真恶心。
“不想。”
尤利塞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谢利·加西亚。
谢利·加西亚对尤利塞斯的回答没有半分意外,他表露出一丝惋惜,又继续低头使用羽毛笔处理公务。
尤利塞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又看了看还不打算歇息的谢利·加西亚,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尤利塞斯的不爽从谢利·加西亚刚刚没有回应他所分享的“趣事”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尤利塞斯从来不是能忍气吞声的类型,反正他这个人不高兴,其他人也别想快活。
不过,尤利塞斯从来不会明确指出问题,他最擅长的是阴阳怪气,冷声讥讽:“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陛下正忙得连听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说着,尤利塞斯却不打算离开,他缓缓起身,赤着脚,一步步来到谢利·加西亚面前,不一会,谢利·加西亚便停下手中的羽毛笔,尤利塞斯像只任性的猫儿,窝进他怀里,又“贴心”地帮他将桌子上的“垃圾”全都清理掉。
“……”
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纸张,谢利·加西亚捏了捏鼻梁。
“好吧,抱歉,尤利塞斯,你能再重複一下刚刚你说了什麽吗?”谢利·加西亚无奈道,他的脾气可谓是在尤利塞斯年複一年的锻炼下好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