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铭走远,一路目送离去,恋恋不舍的样子,还真用情至深。黄瑶仍惦记台阶,正欲开口吐槽几句。不想话未出口,陆明生已径直离去,脚步踩得极重,好似泄愤一般。各怀心思,一路无话。黄瑶隐约能感到对方生气,可偏又想不清原因。她偷瞄几次都没回应,心中憋屈,也梗着脖子沉默。碰见弟子闲聊,更显得尴尬。黄瑶胡乱想,什么闲谈八卦,什么锦绣山河。所有能记起的都过了遍,思绪依旧烦躁。她不喜欢憋着,索性停下步子。“你”“师姐”暮光洒过,两人竟同时开口。33从未有如此默契,同时出声又同时归于沉默。半晌,是陆明生先开口:“师姐,你先说。”他眉眼如玉,声音如泉水溅石。率先做出姿态,好似并未感到任何不满。语气谦让,倒让人无法适从。黄瑶思来想去一路,多少摸出些头绪。或因刚才专注,没在意对方感受。既然是个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她轻咳两声,却仍抿唇道:“我刚才在看台阶。”转眸,吐槽了句,“那弟子打扫的,也太不专心。”念叨完,觉得心里畅快了些。她肩膀放松,看向对方:“那你呢,是不是在生闷气?”陆明生极善长掩藏,平常表情如一,鲜少被看出情绪。黄瑶悄摸着观察数次,总算摸出些规律。他生气时愈加沉默,额角紧绷,步履加快。但若被叫住,回首间依旧是副和煦模样。就如今日这般,便算准他有事相瞒。黄瑶抱起手,静候陆明生回答。她不愿与对方隔阂,希望尽快接触误会。偏偏又是沉默,她眸色紧张,不由得默念数字。一。二三!夜幕初降,月光钻出云层。陆明生抿唇笑,唇角泛起酒窝。他双眸赛过星辰,鼻梁高挺,嘴唇浅薄,骨节分明的手微垂于身侧。笑声低沉落在耳畔,惊得心间一颤。他开口,回答得十分坦荡:“嗯,我在生气。”黄瑶一怔,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晚风拂过,却听见门派处换来哨音。是以术法驱动,声音直穿入耳。陆明生敛眉,向她伸出手去:“走罢,应当是要出发。”胡倩当真了解季南铭,将这人的行为处事摸得透彻。没有提前通知,算是说走就走地‘旅行’。到达山门外,季南铭已在此等候。另外还有几人面生,应当是往届比武大会胜者。他们身背长剑,瞄向陆明生时眼神多有皆备。胡倩正清点名册,闻声招手道:“诶,你们来啦。”黄瑶想起台阶所见,扬唇,调侃着问:“师姐,我都瞧见了。”她一怔:“什么?”黄瑶凑前,压低声音道:“你在和季前辈拉小手。”胡倩指尖微颤,读漏两行:“不对,我都没遇见你”转头,眯眼问,“快说,是不是用了小术法?”她边说边挠痒痒,逗得黄瑶话音断续:“没,没有。哎呀,别,别弄,痒。”两位欢声笑语,冲散别离气氛。季南铭缓步上期,眸间神色难测:“明生,此行或遇险阻,凡事得与师兄商量。”他说得关切,周遭弟子却面冷如冰,掌心握剑,好似随时都会出手相向。陆明生瞥去一眼,颔首答好,磨搓指尖,思考当前状况。在场诸位除却黄瑶与他,同行者皆修剑诀。腰间佩剑颇具灵气,必是高阶武器。青明山剑术双修,术法方面定有人才。怎个出山救援,选择具为剑修。总觉得古怪,一时难说清缘由。季南铭见他不语,稍扬眉问:“怎么又出神,可是在为魔教忧心?”“魔教”二字轻巧,声音却含糊。陆明生侧目,眸色隐晦:“既与我无关,不必为此费心。”垂眸,语调更低,“门派传言四起,诸多没有依据。”季南铭看不出什么,只得莞尔了句:“你胸襟宽广,我甚是欣慰。既出山门,务必注意安全。”陆明生连声答应,做派十分乖巧。良辰已到,是该分别。。黄瑶冲胡倩挥挥手,转而询问道:“平遥路远,是否租辆马车?”大家初次见面,总得好声相处,即使谈不及交友,也不能多个敌人。她庆幸带有银两,客气招呼,“这样的话,多少能减些脚程。”花钱就花钱,只要不走路,什么都行。话落,竟无人回应。黄瑶耸肩,便不再搭腔。待走至山下,她将陆明生拉到旁边,低声说:“让那些傻子走路去,咱们租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