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瞥了一眼郭小磊,嗓音尖锐地说:“我是他妈!”
周烟看向郭小磊,向他确认,郭小磊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周烟说道:“我来接孩子,看到他们玩得难舍难分,带他们吃了饭,正要送他回去。”
女人哼哼,哂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在糖果看见过你。”
周烟眉目间的平和消失了。
女人停不住:“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十几岁就让人□□了吧?”
周烟眼神凌厉起来,她把周思源又往后拉了两下,然后朝着对方走去。
女人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见她神色骇人,便不自觉地往后退,直至退到车门处。
周烟比她高,微微弯下腰,嘴唇贴近她的耳朵,说:“当孩子面,还是注意点分寸。你既然知道我在糖果混,那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女人一顿,一瞬脸色苍白。
“我很爱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也爱你的孩子。我在哪上班与孩子无关,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明白,给孩子一个积极的童年比什么都重要。”周烟不想闹得很难看,不想给两个孩子留下阴影。
周烟话毕,回到周思源身边,摸摸他的后脑勺,说:“思源跟阿姨、小磊拜拜。”
周思源很听话,伸出手摆了两下,礼貌道:“阿姨再见,郭小磊再见。”
女人恢复了神志,把郭小磊拎上车,随即重重地摔上车门,发动车子。
郭小磊从后座车窗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周烟和周思源,张着嘴,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地对他们说:拜拜,周思源。拜拜,姐姐。
周思源指着他笑:“姐姐你看他,跟傻子一样。”
周烟笑着揉揉他的小呆毛。
“姐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放假吗?”
“为什么?”
“因为学校电路故障了,我看到好多工人师傅过来修。”周思源回答。
“那你们留作业了吗?”周烟又问。
“留了。”周思源说。
“那你去对门奶奶家做作业,姐姐去给你拿药。”周烟安排道。
“好。”周思源乖巧应下。周烟打车把周思源送回后,独自去了医院。
上周末她带周思源过来检查,医生不在,也就没能看诊和拿药。
她在诊室外排队,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见到医生。
看诊的医生见到她,疲惫地笑了笑。
周烟询问:“最近很忙吗?您看起来状态很差。”
医生摘下眼镜,从抽屉里拿出眼镜布擦了擦,又戴上,回答道:“忙倒是不忙,主要是惦记女儿,就觉得日子难了些。”
周烟知理不问,医生却主动道:“她上周走了。”
周烟眼一动,没搭话。
医生还能勉强笑笑,“她嫁的人对她不好,她这个傻孩子,从不跟我们说,后来心理上得了病,上个礼拜跳楼自杀了。”
周烟不知道怎么安慰,便一言不发。
医生把周思源的病历本拿出来,翻到上周的检查,开始进行分析研判。
那天他不在,但回来后第一时间还是查看了他病人的检查和观察结果,针对性地开具处方并写上注意事项。
周烟感激他,却也不会说矫情的话。
她知道医生也不需要。
医生将周思源的情况逐一说明,又耐心告诉她药物的服用方法。
周烟从医院出来后没打车,而是信步走在路边。
她一边走一边想,歧州真的很大,大到需要帮助的时候,走上半里路也看不到几个人影;但它又真的很小,小到那些污糟和可悲,总是像幽灵一般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