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死了三次——以出生时的名字被亲人下葬;以闻名世界的名字遭背叛而死;又以被念错得来的假名诈死脱身的“兰波”,他心中亦有迷茫。
他是世界排名前列的情报员,一个月的时间已足够令他重新掌握祖国旧友的近况。国内的政局未有多少改变,即使他这时选择回去故乡,也不必担心他人的背刺。
但是,但可笑的是,“回国”这个选项,从最初的到最后,却都不在兰波的备选名单之上。
——他要悔罪。
——他必须得为此忏悔。
“……”
这位黑发纤长、面色苍白的绿眼青年望着杯中透明无色的酒液。他心里明白,他已是一个叛国者了。
这又要从何说起呢?
他时不时便会梦见那人的金发。魏尔伦…他的背影,他残酷的太阳即使在梦里也不肯再看向他。
无尽的苦涩涌上心头。过去的自己发出酸楚的嗤笑。兰波,你竟要为此叛国吗?那是你的祖国、是生养了你的父母、培育你长大的故乡。那是你的安眠之地。
酒液中呈载着他冷酷的绿眼睛。
痛苦恍若一个虚幻的梦。梦醒时刻,兰波的内心格外平静。
——可那里,已并非是我灵魂的归处。
八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已为祖国死了一次。那时的他已作为阿蒂尔·兰波做出了选择。
他与挚爱之人厮杀。
其结果是近乎灵魂层面的泯灭。他失去记忆、失去来处、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陌生的横滨。胸口总有冷风穿过,就好像那里有个看不见的大洞。
他很后悔。
——很多事,现在想来,他都做的不够好。
如果能再走近一些就好了;如果自己是个能叫他信任的人就好了;如果,那时,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就好了。
魏尔伦……
无数次,他在心底咀嚼那个青年的名字。
而这一次,他召引来了满心好奇的恶魔。
“……好强烈的感情哦。”
一个童声自酒液中响起。
那是恶魔的声音。
“兰波先生,你现在想好,要许什么愿了吗?”
祂期待地问道。
兰波沉默片刻,并没大惊失色的质问为何莲仪的声音会从杯中传来。他的确有些醉了,苍白的脸上泛着微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夜安,杰西瓦尔。”
“你的声音有点鼻音,是感冒了吗?”恶魔也会感冒吗?“我还没想好要许的愿望……发生了什么吗?怎么突然如此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