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珩把笔一摔,穿起外套就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何心里越来越慌乱,从快走变成了跑,他一路跑到停车场,径直开到了林榆公寓楼下。
他焦急的敲着林榆家的门,渴望下一秒林榆就能出现在门口,睡眼惺忪的看着他,再骂他几句。
但他盼来的却是隔壁领居的投诉声,公寓隔音不好,现在正是人午睡的时候,被吵醒的人自然给不了沈君珩什么好脸色。
“敲什么敲啊,你老婆没给你留钥匙啊?”
这家邻居对沈君珩还有些印象,以为沈君珩和林榆已经结婚了,就凭印象自动代入了家庭身份。
沈君珩听到“老婆”两个字心脏猛的跳了一下,但他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他连忙拦住邻居,“您好,请问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邻家小哥觉得无语,你老婆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我家那位小爷还等我呢,小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怎么知道,不过好像昨天晚上就没回来。”说完小哥就关上了门,生怕沈君珩还要拦他。
沈君珩手停在半空中,背脊微微弯下,昨晚就没回家那他会去哪儿?
沈君珩用力擦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脑子里想了好几个林榆可能去的地方,电梯都来不及等,匆忙跑下楼发动汽车。
福利院的院长看见沈君珩,以为又是基金会有什么慈善活动,连忙迎了上去,只见沈君珩一脸担心的问:“林榆有没有来过?”
院长被问的一愣,又摇了摇头,小鱼自从工作了就很少有机会来福利院。看着沈君珩失魂落魄的样子,院长刚想安慰几句,人就跑的没影了……
沈君珩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sunyu也去找过了,林榆这几天根本没来过,他到底在哪儿?
夕阳渐渐落下地平线,江城春季的晚风还带着些许凉意,沈君珩兜兜转转找了很多地方,却没能找到关于林榆的一点消息,他浑浑噩噩走到林榆的公寓楼下,抬头一看却发现属于林榆家阳台的那一块空间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沈君珩今天起起伏伏的一颗心顿时又被提了起来,他跌跌撞撞的跑上楼,轻敲了三下林榆家的房门,但并没有人回应,他有些着急,他不会看错,林榆家的灯的确亮了,他又敲了几下,却还是没人应答。
他有些急不可耐,又想着现在不能把门撞开,看着门上的指纹锁,他鬼使神差地按了上去,他之前在这里久住的时候,死皮赖脸的求林榆把他的指纹录进去,但他记得在他走的那天,林榆亲自用管理员身份把他的信息删除了……
可是门开了……林榆没有删掉他的指纹信息……
沈君珩想不了那么多,径直打开房门冲了进去,屋内只开了一盏小夜灯,他担心的四下寻找,当他看到黑暗的角落里,蜷缩抱膝在地上的林榆时,他心中一紧,顿时跑了过去。
很多年之后,沈君珩再想起那一幕,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在他眼里,林榆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岭之花,清冷又自信。他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也不会有狼狈不堪的一面。
但现在,他眼前的林榆,两只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手指死死攥住衣裤,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一张脸苍白到有些病态,没有一丝血色。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像是要把嘴唇都咬破一样,不让自己哭出声。
林榆的眼睛肿成了核桃,氤氲着水雾,眼底全是一片死寂,像是涤泥满塘的死水,而他就像是漂浮在泥潭里将要凋谢的荷花……
林榆恍惚间听到有人在靠近,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眨了眨眼,迎着昏暗的灯光想要看清来人,泪珠却随着睫毛扇动而落下。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柑橘味,一时间又憋不住眼泪,如同决堤之水一般从眼眶流出。
沈君珩掏出方巾,动作轻柔的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样的林榆让他心疼又震惊,他害怕自己过于亲近的举动会吓到他,只能这样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慢慢给他安慰。
林榆察觉到沈君珩的举动,慢慢朝他伸出手,悄悄扯了扯沈君珩的衣袖,带着哭腔哽咽着说:“我……我想……要你抱抱我……”
沈君珩有些讶异,但转念一想觉得现在的林榆的确需要安慰,他张开双手将他抱紧,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别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榆知道自己是皮肤饥渴症发作了,今天一天林榆都在极度的悲伤中,他无比渴望可以有人来安慰他,抱抱他,而他同样希望,那个人是沈君珩……
林榆的手慢慢抬起,最后放在沈君珩腰间,手指慢慢蜷缩,抓着沈君珩的西装外套,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地方,林榆放声大哭,每一声哭喊都像鞭子在抽打沈君珩的心脏。
沈君珩慢慢拍着他的后背,“没事啊,哭出来就好了。”
林榆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下,却还是不自主的抽泣,“爸爸们……呜……出车祸了,很……很严重,怎么办啊,沈君珩……爹地让我回来……休息,但我……闭上眼都是……父亲被推进……手术室的样子……”
沈君珩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原来是真的出事了,没想到出车祸的竟然是林榆的养父,他一个人要怎么面对这一切啊……
沈君珩刚想扶着林榆的肩膀好好说几句话,就被林榆一把抱住,沈君珩没法,一把抱起林榆朝卧室走,将他放在床上,自己在他床边坐下,让他抱个够。